除了方大春她想不出是谁。
方大春有她房间的备用钥匙，而且如果是其他人一窝蜂全端走了，不会留下金饰和卡。
他拿她的珠宝去做什么？
那珠宝她后面有在网上搜过，一套六百多万。故而她给它锁保险柜了。
一股无力，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爸，爸。”方代雪咚咚咚地敲门，“爸，你在里面吗？”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方代雪转动门，门没锁，她走了进去。
五十多平的房间，家具并不多，一张床，桌子，柜子。物品没怎么收拾，略微有些潦草，符合当下单身男性的生活。
方代雪走近方桌，那里零零散散堆了一些东西，她目光被盒子下面的两张飞机票抓住。
用力抽了出来，是往返去澳门的飞机票。
时间就是这几日。
她因为手的原因外加心情不佳，没怎么整理房间，没想到.....
去澳门还能干什么，她以为他已经改了，不赌了。
真的是应了喻章坤那句话，赌鬼改不了。
门被推开，方大春看见房间的方代雪一愣，“你来我房间干什么？”话刚说完，瞧见她手里的两张机票，顿时禁声，面露窘色，“谁让你乱翻我东西的。”
方代雪双目通红地盯着他，将手里的机票摔在地上，“你偷我珠宝去赌了！”
方大春挪开眼，脖子好像瑟缩了一下，“什么你的我的，你都是我的女儿，我拿点你的东西怎么了。”
她简直要气笑了，手指着方大春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难怪，难怪我妈...会抛弃你，你这样的赌鬼....有什么值得别人留恋的。”
“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爹！”方大春眼里冒着火，他再怎么混也轮不到小辈来训他。
“别拿你爹的身份来压我，你配吗！因为你，我们好好的一个家都没了。因为你，我这些年过的多么辛苦！”方代雪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可能是第一次看见方代雪在自己面前流泪，方大春一愣，既而脸色灰白，手干巴巴地搓着，嘴巴蠕动着，又说不出什么来。
方代雪擦了擦眼泪，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还好我妈嫁人了，她现在过的不晓得多好，还生了一个儿子，比跟着你强多了。”
“嫁人了..”方大春嘟嘟嚷嚷，眼睛睁得极大，“...嫁谁了！”
“自然是嫁了有钱人，难道还会继续嫁给一个赌鬼吗？”方代雪呵笑，不管他脸色有多难看，继续往他身上扎刀，一字一句道：“她很爱她老公，还说一点都不后悔曾经离开你。”
果然是亲人，知道刀往哪里扎比较疼。
或许她骨子里有着跟方大春一样的恶。
方大春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身子晃了一下。
吴心岚是他的初恋，他这么多年没娶，就是因为最深爱的女人只有吴心岚一个。没想到她早已结婚生子，另组家庭。
对于他的痛苦，方代雪选择视而不见，她抬脚走了出去。经过方大春时，方大春抓住她的胳膊，“你妈嫁到哪里了？”
“妈妈让我不要告诉你，因为.....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你。”方代雪用力得挥开他的手。
“阿雪，阿雪。”方大春踉跄地跟着，“你告诉我呀。”
腿脚不利，方代雪很快将他甩在身后。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方大春将门拍的咚咚作响，“阿雪，阿雪，你告诉爸爸。”
“阿雪。”
“阿雪。”
里面却如死了一般的沉寂。
方大春跪倒在地，近几年，他偷偷得赌博，只是赌的小，无伤大雅也就没被发现。
这次，他赌的大，把存款输没了，想着翻身打个胜利帐，便去方代雪房间搜钱，他知道她有一些金饰，没想到还有一套珠宝。
他开始以为是个假的，但转念一想，假的也不会藏在保险柜。
碰碰运气，没想到是真的，兑了一百多万。
有了这些钱，他决定赌把大的，说不定他不仅能把所有的钱赢回来，还能变成千万富翁呢。
这样谁还敢瞧不起他这个残疾人。
或许这就是赌徒心理，他去了澳门，一夜过去了，血本无归。
他祈祷方代雪不要发现的太早，或者发现了，他也有借口，他是她爹，爹用女儿得钱天经地义。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坦然过日子直到现在。
或许他这样的人真的不配拥有家人，方大春自嘲地笑了笑，门蹭的一下被打开。
方大春看着方代雪手上的行李一时有些发愣，又立刻回过神，“你去哪？”
“我要搬出去，我不想再被你害死。”
方大春眼里明显有了一丝慌乱，“你胡说什么呀，我怎么会害死你。”
方代雪冷冷地盯着他，“你忘了，你已经害死了一个人。”
方大春瘫软在地，面色跟见了鬼一样白，身体哆嗦地不成样子，“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如果不想我知道，你当初就不应该多喝酒，胡言乱语了。”
“你....你.....都知道了.....”
方代雪沉默，那些痛苦的记忆一幕幕涌上心头，忘不了躲不掉，紧紧地绞着她的心脏，勒的窒息。
行李箱上面的快快挣扎了一下，似乎睡的不安稳，方代雪回神，“是，我都知道了。”
她视线看向远处，灵魂飘离，“爸，你心真的狠，那么好的人都被你害死了。”
“我...我不是...有意的。”方大春突然大喊大叫，拼命地捶着自己的腿，眼泪纵横，他怎么不知道那是一个好人，那是一个顶顶的好人，可，，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的解释留着给你自己吧。”
方代雪提着行李箱走了，或许离开才能忘记，那些存在的痕迹才会消失。
车声在深夜响起，车子发动，方代雪看了副驾驶的快快，低喃，“快快，以后我们会幸福吗？”
未来永远是未知，或许人生每一个阶段，每一个选择，都只是当下不成熟的自己做的选择。
后来方大春死了，方代雪时常懊悔那日是不是太绝情了，她不应该对他说那些狠话，不应该选择躲避一走了之。
那是她的爸爸呀。
纵使再多的错也改变不了他们的血缘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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