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附近是山,遇上这样的大雨,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的可能性很高。
墓园的保安催促之下,祝璞玉撑着伞起身。
她在墓碑前蹲了太久,又没有吃东西,起来的时候腿麻、眼前发黑,脚下一个踩空,差点摔倒。
幸好祝璞玉反应足够快,扶住了旁边的树干。
但尽管如此,脚踝还是扭到了,一阵钻心的疼。
祝璞玉停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她想找刚刚那个保安帮忙,但放眼望去,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祝璞玉只能忍着疼痛往前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路途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的伞被风吹坏了,伞布都吹走了。
祝璞玉直接扔了伞把,破罐子破摔,踉跄着往墓园大门的方向走。
倾盆大雨很快就将她的头发和衣服打得湿透,狂风大作,祝璞玉冷得发抖。
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过这种绝望的感觉了,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事情看起来程度都不算严重,可在这样的日子,叠加起来,轻易地击溃了她。
“愿愿!”祝璞玉浑浑噩噩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往前方看。
廖裕锦撑着伞,快步走到了祝璞玉面前,将她拉到伞下,“怎么没有带伞?”
祝璞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带着往前走了。
脚腕处疼了一下,祝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
廖裕锦听到之后,马上问她:“哪里不舒服?”
祝璞玉:“我刚才扭到脚了。”
廖裕锦马上放慢了步伐,一只手搀住了她的胳膊,“这样可以么?要不我抱你吧。”
“不用,这样就行。”祝璞玉拒绝了他,“我的车在门口右边,谢谢了。”
虽然不想跟廖裕锦有太多接触,但祝璞玉也不至于清高到在这种时候还推开他一个人走,她的脚腕真的很疼,一个人得走到天荒地老。
有了廖裕锦搀扶之后,祝璞玉走路没那么困难了,但风依然很大,她吹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有感冒的趋势。
两人在漂泊大雨里走了五六分钟,终于停在了车前。
祝璞玉从衣服兜里摸钥匙,找了半天没找到。
她的眉头越蹙越紧。
廖裕锦:“怎么了?”
祝璞玉真的有些破防了,如果廖裕锦不在,她大概已经开始大喊大叫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我车钥匙掉了。”
廖裕锦:“有备用钥匙吧?我先送你回去吧,拿备用钥匙找人来帮你把车开回去。”
“不用,我找人来接吧。”祝璞玉下意识地拒绝廖裕锦。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手机屏幕还是湿滑的,原本要拨给Wendy的电话,竟然选中了温敬斯的名字拨了出去。
廖裕锦看到祝璞玉给温敬斯打电话,抿了抿嘴唇。
祝璞玉意识到自己拨错电话,是在听见忙音之后。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廖裕锦眼底。
“不用打了,就坐我车回去吧。”廖裕锦这次没有给祝璞玉拒绝的机会,话落便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到自己停车位,把人放到了后座。
祝璞玉有些不高兴,但没有吵着下车。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坐廖裕锦的车回市区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这里是不可能打到车的,而她叫人过来接,对方开得再快,都得一个小时起步。
何况现在还在下暴雨。
廖裕锦从后备箱里拿了两条毛巾递给祝璞玉,又在旁边放了一条毯子,“先擦擦吧,我开热风。”
——
雨没有变小的趋势,廖裕锦的车速放得很慢,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在以最快的速度运作着。
路面能见度很低。
车里也很安静,耳边都是雨水的沙沙声。
这种路况开车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因此祝璞玉一路上都特别安静,一句话都没说。
车子驶进四环的时候,雨小了很多,起码能看到前面几公里的路况了。
天阴得厉害,不过五点半,路灯已经开了。
祝璞玉往外看了一眼,这时,廖裕锦问她:“送你去哪里?”
祝璞玉:“江景苑。”
廖裕锦:“好。”
他从三环出口下了高速,朝江景苑的方向驶去,几分钟之后,又问:“家里有感冒药么?”
祝璞玉:“有。”
车厢内再次陷入静默。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廖裕锦的车停在了地库。
车停稳后,廖裕锦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去为祝璞玉开门,“我送你上去。”
祝璞玉:“不用了。”
刚才在墓园是没办法,现在这么一段路,她忍着疼也能自己走。
廖裕锦看穿了她的想法:“你的脚肿得不像话了,我已经送你到楼下了,也不差这一段路。”
“我扶你或者我抱你,你选一个。”他的话里难得带了几分强势。
祝璞玉最后自然是选择了扶。
但廖裕锦没说错,她的确是高估了自己——就算是有人扶着,崴到的那只脚落地的时候还是疼得不行,一用力就发软,恨不得直接跪下来。
廖裕锦感觉到她东倒西歪,低头看了一眼,“回去换个衣服,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
“或者你叫别的朋友过来带你去也可以。”廖裕锦已经猜到了她要拒绝,“我的意思是,你的情况很严重,不能再拖了。”
祝璞玉:“知道了。”
说话间,电梯已经停了下来,廖裕锦扶着祝璞玉来到了门前。
祝璞玉输入密码,门打开。
廖裕锦带着她走进门,目光环视一圈:“我送你去浴室吧,你先去冲个澡换个衣服。”
祝璞玉:“好。”
廖裕锦把祝璞玉扶去浴室,祝璞玉在马桶上坐下来,等着他拿了衣服送进来,就对他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我联系我朋友过来。”
廖裕锦露出无奈的表情:“我等你洗完澡再走。”
祝璞玉警惕地看着他。
廖裕锦:“你备用钥匙在哪里,我让人去帮你开车。”
——
祝璞玉没力气跟廖裕锦吵了,就由他去了。
她脱了衣服坐到了浴缸里冲澡。
热水冲到身体上之后,眼泪也随之涌了出来。
人精神世界的崩溃,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最近她本来就压力很大,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又遇上一桩桩倒霉事儿,廖裕锦还非来她面前晃,她连在家里哭都得躲躲藏藏。
花洒的水调到了最大,盖过了她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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