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
祝璞玉披了一件外套下楼,在楼宇门口和温敬斯碰了面。
温敬斯像往日一样穿着衬衫和西装,一丝不苟。
乍一看看不出任何受过重伤口的痕迹。
但祝璞玉低头的时候,还是瞟见了他手掌上缠的一圈纱布。
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并不记得自己还伤过他这个地方。
意识到自己在“担心”的时候,祝璞玉迅速醒过来,目光转向他,表情冷了许多。
“去那边吧。”祝璞玉指了指附近的凉亭。
江景苑地处CBD附近,又是单身公寓,到周末的时候,小区里反而没什么人。
温敬斯和祝璞玉在凉亭坐了下来。
他坐在她对面,目光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薄唇微动,“瘦了很多。”
四个字里,带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其中最不加掩饰的就是心疼。
只是这种情绪传到祝璞玉耳朵里,显得愈发讽刺了。
“你找我什么事儿,直说吧。”她已经受够了他演绎的这些神情戏码,一切的关心和妥协,不过都是为了狩猎使出的精明手段。
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不会允许自己再被迷惑第二次。
温敬斯像是没感受到她的冷漠似的,自顾自地问:“孕吐很厉害么?”
“是很厉害。”祝璞玉的口吻不自觉地尖锐了许多,“所以已经在计划去做人流了。”
果然,后半句话一出,温敬斯的表情就变了。
祝璞玉发觉自己现在有一种非常扭曲的心态。
只要看到温敬斯露出这种失控或者是痛苦的表情,她就会有快感。
她不想看他冷静自持、装模作样,只想狠狠撕碎他惺惺作态的伪装。
本来就是疯子,装什么好人?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长达半分钟沉默后,温敬斯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比之前还要沙哑,眼球渐渐充了血。
“这还需要问么?”祝璞玉轻笑,“留着TA做什么,证明我曾经被你强女干过?”
温敬斯瞳孔一缩,额头的血管凸了起来,狰狞无比。
祝璞玉笑得更讽刺。
“我会把恒通的股份都给你。”温敬斯看着祝璞玉的笑,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只要你答应留下TA。”
祝璞玉听见温敬斯抛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并没有很惊讶。
早在检查结果还没出的时候,她就聊到温敬斯会这样做了。
威逼利诱也是他一贯的风格。
但她想要的远不止是这个。
“接下来你是想说,等孩子成功出生了,股份就转给我?”祝璞玉已经摸清楚了他的套路。
温敬斯默认了。
“这笔买卖我不做。”祝璞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温敬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你要怎么才肯留下TA?”
很好。
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
祝璞玉勾勾嘴角,表情有些残忍:“那要看温总愿意为了TA做到什么程度了。”
温敬斯:“你在用我们的孩子作为筹码威胁我。”
祝璞玉嗤笑了一声:“TA算什么孩子,一个还没成型的胚胎罢了。”
温敬斯的拳头收紧,太阳穴不受控制地跳着。
看起来这样的说法对他的“打击”很大。
他这样的人也有被打击到的时候么。
祝璞玉欣赏着温敬斯的表情,修长的手指缓缓敲打了一下桌面,“温总好像很在乎这个孩子,唔,谈判的时候暴露自己的软肋,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挑眉,“哦,这还要感谢温总的言传身教,我受益匪浅。”
这哪里是感谢,分明是挑衅和嘲讽。
她在用他曾经的手段“打败”他,试图击溃他的意志力。
而她确实也做到了。
温敬斯双手交叠在一起,祝璞玉看到他手上的纱布隐隐被血染红了。
应该是力气太大,撕破了伤口。
祝璞玉胸口一窒,迅速地将视线挪到别处。
而就在此时,温敬斯再次开口:“说你的条件吧,我会尽量满足你。”
“是么。”祝璞玉不怎么相信,“温总在我这里的信誉度并不高。”
温敬斯:“这次我不会骗你。”
祝璞玉:“这句话也是假的。”
温敬斯:“……你先说条件吧。”
他的声音到这里已经哑得不像话了,简直像被人抽干了力气。
“孩子我可以留下。”祝璞玉不再废话,直奔主题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恒通所有的股份都转给我,这可以算成离婚的财产分割。”
她的这句话里除了股份转让之外,还隐含了另外一个条件,就是离婚。
温敬斯对此也不觉得意外。
“好,我同意。”他立刻回答。
“你只有一周的时间。”祝璞玉强调了时限。
温敬斯听完这句话之后,微微皱眉,沉声提醒她:“一周没办法走完股权变更的流程。”
“但可以走完离婚的流程。”祝璞玉轻车熟路地安排着,“离婚协议书上我会标注财产分割条件,你签字之后我们去民政局离婚,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她字里行间都是迫不及待,仿佛这段婚姻多持续一秒都是对她的折磨。
温敬斯盯着她:“这么快离婚,我怎么相信你能完成你的承诺?”
“你可以不相信啊。”祝璞玉应对自如,她完全不在意,“那我就直接去把TA做掉,再想别的办法和你拿股份、离婚呗,温总不会以为我会把一切都赌在一个胚胎上吧?”
“也是你的孩子。”温敬斯这样提醒她。
“我可从来没这么想。”祝璞玉耸肩,“我的孩子至少不能是跟强女干犯生的吧。”
嘭。
温敬斯一拳头砸在了桌面上。
他手上的纱布被血浸染了一半,红得刺眼。
他深邃的双眼充血也更严重了,眼眶红得像狼,带着浓烈的杀意。
“要打我么?喏。”祝璞玉将脸凑过去挑衅他。
“祝璞玉。”温敬斯掐住她下巴,“你没必要为了激怒我去羞辱我们的孩子。”
“实话实话算羞辱么。”祝璞玉呵了一声,“再说,我从来不觉得TA是我的孩子。”
“既然温总这么愤怒,那我们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祝璞玉打算走人。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的追击。
留下这句话,祝璞玉便要挣脱温敬斯离开。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她走。
祝璞玉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上沾了血,质地粘稠,很难受。
“我答应你。”温敬斯喘着粗气,做出了最后的妥协:“什么时间去民政局,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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