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庭看着祝璞玉的笑,视线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她的脸上。
和祝璞玉接触的几次,她几乎是时刻把笑在脸上的,但不管是哪一种笑,都带着她独属的成熟和从容,那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人该有的气质。
若不是亲眼看到,简庭很难想象祝璞玉会这样笑,而且,这种活泼幼稚的表情,由她做出来,竟然完全没有违和感。
“我脸上有东西?”祝璞玉见简庭盯着她不放,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简庭听见这问题之后,蓦地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方才的失态,“没有,抱歉。”
接着,他言归正传:“我确实快要办婚礼了,可能九月份。”
那时候墨尔本开春,天气会暖和许多,闻卉很怕冷,秋冬是不可能办婚礼的。
九月份。
祝璞玉迅速算了一下,那就是还有小半年的时间,这比她想象中要晚。
毕竟之前查到的信息是,闻知渊已经在筹备两人的婚宴了,祝璞玉以为会赶在最近几个月办。
“那还早,半年呢。”祝璞玉说,“相信以简庭先生的能力,半年足够稳住这边了。”
道理是这样的,但这种事情他无法独自做决定,“我尽快给祝总答复。”
“好。”祝璞玉很痛快,善解人意地说:“简庭先生的未婚妻比较敏感,的确应该跟她好好商量一下,生意固然重要,但家人的感受是第一位的。”
简庭咂摸了一下祝璞玉的这番话,之后试探性地问:“如果我没办法留在北城,那合作——”
“公事公办。”祝璞玉听懂了他要问什么,笑着回答了他,“我欣赏简庭先生的处理方式,和我要确保每个工作项目万无一失,是两件独立的事情。”
祝璞玉的表达方式委婉,但意思却是挺直接的。
简庭读懂了,她就是在说,如果他不留在北城负责这个项目,那她这边基本上不会再考虑合作的事。
确实冷面无私。
在商言商,简庭能够理解祝璞玉的出发点,只是,心情略微有些微妙。
他不太能用精准的言辞描述出来那种感觉,像失落,又像憋屈。
或许是因为祝璞玉总是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导致简庭出现了一种他们私交很好的错觉。
意识到这一点,简庭揉了揉太阳穴,也觉得自己想法天真了些。
祝璞玉在商场混的时间比他多得多,人际交往方面也是老油条了,那些他认为的“暧昧”,说不定只是她的一种社交方式,就像很多人管刚认识的人喊“亲爱的”一样。
总之是他太过高看自己了。
“好,我会认真考虑。”简庭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强调:“但RC这次是抱着百分百的诚意来合作的,也希望祝总能酌情给一个机会。”
祝璞玉从善如流:“我相信RC的诚意,也相信简庭先生会认真考虑我的要求。”
简庭:“……”
论谈判技巧,他在她之下。
这场博弈拉锯里,她看似妥协让步,态度和善,但其实从头到尾都很强硬,需求明确,且一直没有变过。
祝璞玉就是要他留在北城,这的确是很难。
简庭沉默之际,祝璞玉的手机响了,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随后便看见了祝璞玉坐在对面接起电话。
茶馆的包厢内很安静,简庭马上就听出了电话那边男人的声音。
“我给孩子做了新的机器人,你快来研发中心。”对面的人口吻很兴奋,听起来年龄应该不大。
祝璞玉似乎很开心,简庭看她露出了笑,扬起的嘴角似乎还透着几分宠溺,“这么厉害?”
“你第一天知道我厉害?”那边的人被她夸了之后很臭屁。
“不不,我们利工一直都很厉害,否则当初我怎么会花那么多精力去敲墙角呢。”祝璞玉揶揄。
“得嘞,你快过来,今晚我跟你一起回去。”
很快,祝璞玉已经挂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之后便去整理自己的包,笑着对简庭道别:“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自便。”
简庭微微颔首:“好。”
祝璞玉没多说废话,拎起包和购物袋,潇洒地离开了包厢。
简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双手交到一起,两根食指的指尖抵在一起摩擦,耳边不断回响着刚刚听见的话,还有之前看过的某些新闻,以及祝璞玉那天在度假酒店露台的视频……
当时简庭有听见一句视频那边男人的声音,跟今天电话里的明显不是一个人。
视频里的,应该是媒体之前拍到的,和祝璞玉一起带着孩子逛街的那位。
简庭此前一直以为,他们目前是男女朋友,毕竟,看起来都住在一起了。
祝璞玉这样的人,若没有特殊关系,是不可能让旁人入侵她的私生活的。
但方才通电话的这个年轻男人……听起来也和她关系不简单。
祝璞玉和他说话的口吻很不一样,甚至还提了什么当初“撬墙角”的事情。
简庭想着便皱起了眉。
社会大环境对事业成功的“女强人”总是有一些私生活方面的刻板印象,简庭并不想从这个角度去揣度祝璞玉。
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私生活的确很复杂。
神秘的前夫,两个孩子——她说他和她前夫长得很像,在马尔代夫将他认错的时候,她整个人是破碎、脆弱不堪的。
那说明她很有可能是没放下她前夫的。
但她现在又和另外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还有个不明不白的年轻男人……
想着这些,简庭的表情愈发地严肃。
他并不是一个对旁人私生活感兴趣的人,但这一次竟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窥探欲。
而对祝璞玉的“精彩”私生活有初步了解以后,简庭也可以确定一点:先前祝璞玉对他的那些暧昧言辞和行径,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她对待男人的一贯手段。
……她对他,好像有些兴趣。
简庭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刚刚进入包厢看到的那一幕,她胸口露出的那一片肌肤,白得晃眼。
简庭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喉咙涌起一股陌生的燥热。
他知道这冲动源自何处,可是,在此之前,他记忆中并没有存在过这样的时刻。
虽说他和闻卉已经订婚,朝夕相处,但即便是闻卉枕在他腿上睡过去,他都可以心如止水地把她抱到枕头前。
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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