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敲了两声门。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江福宝径直走了进去。
“江康?你在吗?”她环顾院子,没看到江康的身影。
刚准备去屋子里找找,就见江康黑着脸从厨房出来了。
他身上和脸上,都是炭灰。
瞧着逗的很。
“美,美!”看到江福宝来他家,江康原本就弯着的嘴角,更上扬了。
他的眼睛在黑黢黢的脸蛋的衬托下,像宝石一样闪亮。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都说儿子像娘,女儿像爹。
孙小桃留给江康唯一的东西,大概就是不俗的容貌了。
“哟,怎么变花猫了,你在厨房捣鼓什么呢?”江福宝好奇的来到厨房,仔细打量着。
“嚯。”随即,她一声惊叹。
江康家的厨房乱七八糟,柴火随意的堆在地上。
灶台竟然还冒着烟。
里头特别呛人。
似乎烟囱堵住了。
方才江康说他爹不在家,所以,这灶台是他自己点的?江福宝赶忙走过去,打开锅盖一看,顿时傻眼。
锅里头,是用清水煮的白菜。
白菜没洗干净,上头还有泥巴。
看着就难以下咽。
“这是你的年夜饭?”江福宝低下头,与江康对视。
“嗯,菜,菜,好,吃。”江康嗒吧着嘴,脸上没有丝毫嫌弃,仿佛锅里煮的是什么绝世佳肴。
说完这话,他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了好几声。
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有些吵闹。
“你爹呢?”今天可是除夕啊。
不在家就算了,还把江康一人放在家,是真不怕这孩子出事啊。
当爹的心都这么大吗?
江福宝无语极了。
真是可怜的孩子,不过三岁而已,就要自己做饭吃了。
在现代,这个岁数还是窝在爸妈怀里的小宝贝呢。
果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江福宝看不得这种场面。
“去,干,活,养,康,康。”江康有问必答,若不是说话费劲。
江福宝压根不会觉得他是个傻小孩。
“这菜就别吃了,不干净,小心拉肚子,呐,我给你带了饭菜。”江福宝这才想起来,她来找江康是为了什么。
说完,她把碗筷放到江康手上。
示意他坐下来赶紧吃,不然饭菜就冷了。
江康看到碗中的肉肉,馋的口水落入碗中,菜都湿润了。
“谢,美,美。”
艰难的说完,江康一屁股坐在矮凳上,呼呼大吃。
因为吃太快,期间,呛了好几次。
他拿着一个空碗,爬上凳子,去缸里舀了一碗水,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冰凉的水,摸着都冻手。
偏偏江康喝时,眉头都没皱一下。
估计是喝了很多次,已经习惯了。
“咳咳咳。”厨房里越来越呛,江福宝咳嗽了好几声,她赶紧把灶台里的柴火抽了出来。
灭了火。
免得这小家伙把家给点了。
那可就雪上加霜了。
等他吃完,江福宝才拿着空碗筷回家。
吃饱肚子的江康,睡在厨房的稻草上,感受着灶台的余温,等爹爹回来。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
在村里玩耍的小孩,都被大人揪回家了。
江福宝也窝在阿奶的身旁,烤着火,听爷爷讲过去打猎的故事。
村外,一个浑身发白的男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家走。
“康儿,康儿~”
“看看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江柱子走到院子里,拍去身上的积雪,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
他的眼神,四处寻找着儿子的身影。
“爹,爹。”江康被吵醒,他从稻草堆上起来,蹬蹬的跑到院子里。
“看,爹爹给你买了肉包子,不过已经凉了,待会爹给你热一下,今天康儿就吃肉包子好不好?”江柱子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包,宠溺的笑着。
“肚,肚,饱,饱,美,美,给,饭,吃,肉,包,给,爹。”
江康摇了摇头。
指着圆鼓鼓的肚子,对着爹爹说道。
“吃饱了?美美是谁?给你吃什么了?”江柱子一脸懵。
“就,是,美,美,给,康,吃,肉。”江康张开嘴巴,指了指喉咙。
他形容不出来,脸上都有了焦急之色。
“好了,去厨房吧,爹爹给你煮点白菜汤,瞧瞧,手都冰凉了,喝完身子就暖了。”江柱子知道儿子有些痴笨,便没追问了。
他牵着儿子的小手,一起来到厨房。
锅里的白菜依旧躺在那里。
上面染着泥巴,格外显眼。
江柱子有些难过,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
如果不去镇上干散工,就养不起儿子。
家里没地,只能租地种,孙小桃跑的时候,把钱都带走了,儿子年前又生了场病,要不是亲娘和后爹给了他三吊钱,只怕他都没钱给儿子治病。
家里穷的叮当响。
以至于除夕都不能陪儿子。
今天干活,工钱比往常要多出不少。
除去买肉包子花的钱,他的兜里还揣着二十七文。
心里有了些许安全感。
江柱子撑起笑脸,对着儿子说:“康儿,爹爹明天不去干活了,好不好?带康儿去看奶奶和爷爷。”
有了那次的救命钱,儿子才能捡条命回来。
所以江柱子已经改口管后爹叫爹了。
跟亲娘的关系也有所缓解。
大年初一,他决定,带儿子去拜年。
“好!”江康喜欢奶奶和爷爷,所以他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看着比平日里多说许多话的儿子,江柱子觉得日子总算有点盼头了。
他把锅里的白菜捞出来重新洗了一遍,换掉泥巴水。
冻得僵硬的身体,在点燃灶台后,也慢慢暖和起来。
父子俩喝了一点热乎的白菜汤。
就回床上躺着了。
至于肉包子,则是被放在院子的桌子上,外头冷,肉包子没一会就冻得梆硬,这样放到明天也不会坏。
天色越来越深。
熬到半夜,放完了鞭炮,江福宝就换上睡衣,睡在了热乎乎的被窝里。
枕头下面,是阿奶爷爷和爹娘以及大伯二伯和伯娘们给的压岁钱。
许多个红纸包叠在一起,厚的不行。
江福宝都觉得硌得慌。
把红纸包移到左边,她睡在枕头右边,这才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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