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了五个字,就端起茶杯,喝水了。
他的茶杯里,一根茶叶都没有。
是白开水。
董玮随后开口考沈鹤迟的学识如何。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很快就辰时末了。
一个时辰,董玮就喜欢上了这个少年,不卑不亢,学识不错,却非常谦虚,还不像他爹一样逐利,精明。
日后若是保持心性,举人不难。
“明日,就收拾东西,让他来学堂吧,我们学堂十天休息一次,备好衣物被褥,其他的事情,待会我会让学堂夫子来带你们去学堂转转,由他来转告你们,还有,你昨日在我家门口,弄丢了一个木盒,既然人都来了,一并带走吧。”
董玮一挥手。
家丁就从外头进来了。
他的手上捧着一个木盒。
正是昨天沈忠送来的。
盖得严实,仿佛从未打开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作为商贾的沈忠怎么不懂,他脸色僵硬的接过木盒。
并未死缠烂打。
“知县伯伯,你不收我大哥为徒吗?我爹爹可是送了你金元宝和茶叶,你不能光拿钱不办事啊。”
沈珠儿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她当木盒里已经空了。
说出口的话,让堂屋里的所有人,都噤声了。
“珠儿,闭嘴!”沈忠连忙吼道。
“爹,你干嘛呀,我说的不对吗?你这次把大哥喊回来,不就是想让大哥拜知县伯伯为师吗?知县伯伯,听说你认了一个干女儿,我也想当你的干女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我爹娘说我是连山镇最漂亮的女娃......”
被宠坏的沈珠儿哪懂什么礼仪。
她的亲娘不过就是一个妾室。
只会一些魅惑男人的手段。
“住嘴!”见孟知理脸色铁青,沈忠抬起手臂。
可惜,他不忍下手。
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呵斥了女儿一声。
把沈珠儿吓得,当场落了泪。
“爹爹坏,我不理你了,我要回去告诉娘,让娘骂你,呜呜呜~”才八岁的沈珠儿,哪里受得了这个,她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跑到学堂里,不小心撞到了江福宝。
因为惯性。
两人摔在地上。
江福宝捂着额头,疼的龇牙咧嘴。
沈珠儿则是头顶疼。
她哇哇大哭。
哭声把追出来的沈忠和沈鹤迟引过来了。
以及学堂的夫子们和下人。
“这是干什么,小点声,别打扰我的学生读书!”
“珠儿,这是怎么了?”
“福宝?你怎么在这?”
有的暴怒,有的心疼,还有满脸诧异的沈鹤迟。
父子俩,一个扶起女儿,一个拉起江福宝。
各自关心着。
“最近天热,我来给我哥哥送衣服。”江福宝的包裹掉在地上。
她捂着额头。
两眼都冒着星星。
其实送衣服只是顺带的。
今天,是她要去干爷爷那里听讲学的日子。
只是,这话她不会告诉沈鹤迟。
毕竟不熟。
“哦,原来如此,你怎么样,我看看你额头,怎么红成这样,珠儿,你走路不长眼?”沈鹤迟的声音仿佛从冰窖中发出来的一样。
他扭头凶了沈珠儿一句。
原本就在哭的沈珠儿,嚎的更大声了。
“住嘴,住嘴!再这样,本夫子就把你们赶出去了!”李夫子气得用竹板敲打着柱子。
发出的声音,让沈忠连忙捂住女儿的嘴。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江福宝和沈鹤迟的说话声,以及沈珠儿的呜咽声。
“先回去吧,明天我俩再来。”沈忠拉起女儿,对着沈鹤迟说道。
方才,他已经跟知县和山长道过歉了。
“嗯,福宝,你还疼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沈鹤迟的眼神,一直放在江福宝身上。
连回应亲爹,都敷衍的很。
却十分关心江福宝。
“不用,没那么疼了,我要给我哥哥送衣服,你先回去吧。”江福宝推开他扶着自己的手。
然后拿起包裹,去了学堂住宿的地方。
要穿过一个花园,和一个连廊。
离得挺远。
目送她离开。
沈鹤迟才跟着亲爹身后出去。
全场,只有李夫子一人气得半死。
因此。
授课时,学子们个个担惊受怕。
生怕惹了他,被打手板子。
回到家里的沈忠,砸了好几个茶杯,就连段怜儿都被他一顿臭骂。
“老爷,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回来就如此动气?”段怜儿一头雾水。
女儿哭的两眼红肿,捂着头喊疼,夫君又这么生气。
难不成,是女儿犯了什么错?
段怜儿神色紧张起来。
“哼,发生了什么?你问她!问问你这个好女儿!差点就被她坏了事,原本礼还回来了,我想着让鹤迟进入学堂后,好好讨好山长。
日后还是有机会能拜知县为师的,这臭丫头反倒把话说到明面上来了,日后鹤迟还如何拜师?知县大人,一定认为我们居心不良,是攀龙附凤的小人!”
沈忠气得,一脚踢在椅子上。
结果力道用大了。
甲沟炎疼的差点让他瘫软在地。
他硬撑着,愣是没叫出声。
“什么?珠儿?你到底做了什么?娘怎么教你的,你啊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段怜儿哪怕生气,也从不展现怒容。
她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随即,跪在地上。
“老爷~珠儿她哥哥走得早,没人教她,我又伤心多年,忽略了她,这才把她养成了娇蛮的性子,都是我的错,老爷,要骂,您就骂我好了。
我对不起你,没把为安养大,都这个岁数了,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没脸再见你,老爷,你把我发卖了吧。”
段怜儿只要提起死去的儿子。
沈忠就立马没了火气。
屡试屡爽。
“哎,我也疼珠儿,更疼你,我待你不好吗?我怎么会发卖你,罢了,事情都做了,还能改变不成?过段时间,我花钱请个嬷嬷回来,好好教教珠儿,不然,她早晚还要闯祸。”
沈忠扶起段怜儿。
拉着她坐了下来。
实则是自己想坐。
毕竟他的甲沟炎生疼。
两人温存的模样,刺痛了沈鹤迟的眼。
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那个黄花梨木制成的精美木盒,好好的放在堂屋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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