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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插在牛粪上的玫瑰


已经有附近村民兼职的路政人员在劝返来往车辆了:“姑娘,前面过不去了,你调头往回走吧!”

调头回去?好马不吃回头草,秦悦本能的不想走回头路:“师傅,请问这个情况,大概多久能通?”

“说不准!天气预报说晚上有暴雨,今天还不一定有人来管呢!”

另一个年龄稍长的大叔问:“丫头,从木棉市那边来的?”

“嗯!”秦悦点头:“准备去瑞江。”

大叔抬头看了看天空:“这黑压压的一片,说不准大雨啥时候就来了,听叔一句劝,这时候下山也不安全,往回一公里有个岔路口,你从那儿下去一直走有个村子,找个面善的大娘家借住一晚,等路况好了再走吧!”

年轻一点的路政道:“你就不该这两天走这条路,我们这儿连着下了几天晚上的大雨了,一会儿再下雨,说不定哪儿又塌方了,耽误一天事小,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听这位叔的,去迤沙拉村住一晚吧,他们村好像有个民宿了,你进了村子问问。”

说着就跟大叔一块儿朝另一辆行驶过来的车走去了:“嘿,别往前开咯,前面路不通了……”

迤沙拉村?这名字有点熟悉,秦悦好像在哪儿听过?

她用百度地图看了一下,直线距离三公里,可弯弯曲曲的小路行驶到那里,却有八公里。

突然想起有个人跟她聊到过:他的家乡在一个有着一千八百年历史,古朴美丽而又神秘的黎族村落里,村子好像就就叫迤沙拉,汉语翻译过来是水漏下去的地方。

秦悦看着村子的方向,笑了一下,车子挂倒挡,调头:下雨天留客,那就去看看那人口中的家乡,究竟有多美吧!

不得不说,这通往村子的路是真难行啊,颠簸得屁股都痛了。

前方又是一个目测就有点难跨的硬土堆,旁边是不知深浅的水坑,只能硬着头皮从土堆压过去……结果,越野车底盘被土堆顶住,前轮陷进滑溜溜的泥巴里。

此刻的四驱越野,就像是一只被放在石块儿上肚皮着地,后肢悬空的乌龟。

上车下车好几趟,搞了一身泥,不管再怎么打方向,踩油门,车子也是前进不得,后退不了。

秦悦无语抬头看天空,乌云越来越浓,她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此时手机响,也没看号,直接按接听:“喂?”

“悦悦,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你在哪里?我来找你,我们谈谈好不好?”

这声音曾经再熟悉不过,现在听到只觉得恶心,秦悦正准备挂掉,突然想起一件事:“三月在圳州遇上的你那个老同学,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有没有他电话?”

韩梓俊愣了一下,然后又想了一下:“悦悦你说黎焰?”

黎焰,对,那人叫黎焰:“嗯,就是他,有电话吗?发给我。”

“悦悦你找他干什么……”

“别那么废话,只说有没有!”

“有,有,你把我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发给你?”

“不用了,直接念。”

“好,好,悦悦那你记一下,138……”

等韩梓俊报完号码,秦悦秒挂,然后拨了刚刚记下的一串儿数字。

黎焰,从事过这世上最危险的职业,见识过最贪婪,最残暴的人性。

幸得不辱使命,完成任务后他最终活着回来了。

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帮助得了社会,解救得了别人,最终却无法放过自己。

午夜梦回时,那一幕幕残忍至极的画面,一张张绝望无助的面孔,自责与内疚像深夜无边的巨浪一样将他吞噬,淹没……头晕欲裂,呼吸困难,黎焰无数次想过,自己若是牺牲在任务的最后关头,是不是便不会这么痛苦了?

经过近一年的心理疏导和治疗,现在他不会有轻生的念头了,但身处繁华喧闹的城市街区,依旧会精神高度紧张,多疑到感觉周围都是犯罪嫌疑人和嫌疑车辆,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出现短暂休克。

最终,他选择卸下一身荣耀,暂时放下责任,回到了自小生长的家乡,这个名叫迤沙拉,远离城市的小山村,一边养病,一边过着日出而过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

今天于黎焰来说,原本是个大日子。

父亲殉职后,母亲一直希望他结婚生子过简单的日子,远在榕城的爷爷,相认不久,却是多次不辞辛苦来看他,希望他娶个媳妇儿生个孩子,让父亲这一脉有后。

为了不让长辈们总是替他操心,也为了让自己的人生更加完整,黎焰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最终定下了同村一个文化不太高,相貌偏上等,干活儿一把好手的姑娘。

谁曾想到,接亲的时候出了岔子。

黎家今天本来是要办喜事儿的,不仅自家院子,连邻居家的院子,以及门口的马路都摆上了桌椅板凳。

可新娘子不下车,喜酒也就不办了,黎焰豪气的让乡亲们把准备办喜宴的食材都分了带回去。

三个发小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几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曲海走到正在将凳子码成一摞的黎焰身边:“焰哥,你还差多少钱?要不兄弟几个想法子帮你凑一凑,先……”

话没说完,黎焰的手机响了,手有点脏,掏了好几下,才从裤兜里将手机掏出来,陌生号码,榕城的,他不慌不忙接起来:“喂?”

电话响了好久,秦悦都有点着急了,终于通了:“喂,请问是黎焰吗?”

很好听的女音,黎焰皱眉问:“哪位?”

“我……”接二连三遇上糟心事,一个人身处偏僻又陌生的地方,车子还动不了,秦悦突然鼻头泛酸:“黎焰,我是秦悦,三月我们在圳州见过,吃过一顿饭,晚上还在医院遇到,你还记得我吗?”

秦悦?黎焰脑海中闪过一张精致明艳的小脸儿,就像是一朵插在牛粪上的娇艳红玫瑰花儿:“嗯,记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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