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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偷


  琵琶虽曲不成调, 琴音却婉转悠扬,两种声音交缠在一起,却有种诡异的和谐。

  夏雨与秋霜甚至觉得, 她们家小姐的琵琶弹得其实也能入耳。

  连弹了好几曲, 拂衣奏乐的兴头才慢慢降下来,她抱着琵琶,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抚琴的岁庭衡:“太子殿下。”

  琴音顿停,岁庭衡手掌盖在琴弦上,转头看着她,等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今晚臣女十分开心, 多谢殿下。”拂衣醉了, 但仍留有几分清醒, 她把琵琶递给身后的宫侍:“时辰不早,臣女该告退了。”

  月已上中天,岁庭衡抚着琴弦,起身道:“我送姑娘回去。”

  “多谢殿下。”拂衣没有拒绝, 她走到岁庭衡身边:“殿下身份贵重,以后出宫多带些侍卫在身边。”

  “好。”岁庭衡提着灯,照亮前方的路。

  下台阶时,拂衣脚下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把手搭在了岁庭衡的手臂上。

  “云姑娘,小心!”

  “臣女冒犯了。”拂衣松开手,向他请罪。

  “无碍。”岁庭衡把灯递给身后的莫闻,把手臂伸过去:“夜路难行, 姑娘扶着我走。”

  “多谢殿下。”拂衣行礼道谢, 但没有真的把手搭过去。
  太子把胳膊伸出来是修养与礼仪, 她若真把手搭上去, 那叫没眼色加没脑子。

  再次坐上太子车驾,拂衣道:“臣女还不曾恭贺殿下晋太子大喜。”

  岁庭衡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很快又恢复平静:“今日是姑娘生辰,寿星最大。”

  被这话逗笑,拂衣用手撑着有些犯困的脑袋:“今日有无数人过生辰,但我们大隆朝现在只有您一位太子。”

  “困了?”岁庭衡取来一件披风,弯腰替拂衣盖上:“靠着睡一会,到了贵府我再叫你。”

  “殿下。”拂衣看着身上的披风:“臣女今日早上发现宁王府有身份不明之人进入,殿下初为储君,请多加小心。”

  若宁王敢伤害太子,定会落得五马分尸的结局。可她不能因为一己私仇,明知储君有可能陷入险境而不提醒,更何况这是位幼时经历过苦难仍旧保留仁德之心的君子。

  “欲望能使人失去所有理智,臣女不惮于用最小的心眼揣测别人。”拂衣掩着嘴角打了个哈欠:“殿下是君子,但君子不立危墙,请殿下一定要加强防范。”

  马车里安静下来,拂衣睡着了。

  岁庭看着她睡得不太安宁的睡颜,吹灭车内的烛火,掀起帘子唤夏雨与秋霜进来陪着拂衣,他骑上了马背。

  夜雾弥漫,巷子里有个醉醺醺的人跌跌撞撞走出来。

  “来者何人?!”金吾卫拔刀戒备。

  “嘶。”岁徇揉着胀痛的脑袋,他今天不过喝了几杯酒,怎么会醉倒在巷子里。站起来走了没几步,看到月色下明晃晃的大刀,吓得他脑袋清醒了一半:“金吾卫?”

  金吾卫不仅维护京城治安,还有个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帝王安全,能让这么多带刀金吾卫随行的人,只有帝王与皇子。

  “罪臣岁徇参见太子殿下。”岁徇想也不想,就跪地磕了下去。

  “堂兄不必多礼,请起身。”岁庭衡面无表情地垂首看向岁徇:“这么晚了,堂兄为何在此处,身边伺候的人去了何处?”

  “侍从……”岁徇晃了晃晕乎乎的脑子,几个时辰前他匆匆忙忙从彩音坊跑出来,好像是那个时候把侍从给弄丢了。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有些记不清了。

  岁庭衡轻轻抬手,一个金吾卫走进巷子,很快在巷子里拾到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岁庭衡认得,是块难得的暖玉,岁徇曾在他跟前炫耀过。
  看到玉佩,岁徇也想起了曾经干的那些事,后背冒起一股冷汗。
  他今日怎么把这块玉佩戴出来了?

  岁庭衡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示意金吾卫把玉佩还给岁徇:“送恭平侯回府。”

  岁徇不敢说话,只觉得手里这块玉佩比针还要扎手。

  马车停在云府外,夏雨与秋霜扶着拂衣下车。见夏雨要把拂衣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岁庭衡开口道:“好好披着,醉了酒最忌受寒。”

  “多谢太子殿下。”秋霜行大礼拜谢。

  岁庭衡看了拂衣一眼,骑着马离开。

  “殿下,天色不早,您该歇息了。”莫闻见太子回宫后,还要在书房写东西,忍不住劝道:“明日是大朝会,您还要早起。”

  “孤心里有数,你退下。”岁庭衡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水,提笔继续今日没有写完的奏折。

  【边疆苦寒,士兵不负百姓,我等亦不可负之……】

  众朝臣没想到,太子第一次参加大朝会,就提出提高边疆士兵的饷银。几个高位朝臣听到每年只多给一两饷银后,在心底默默松了口气,这比陛下靠谱多了。

  前些日子,陛下开口就要给将士增加五两饷银,这是多大一笔支出?谁能同意?

  户部尚书气得告老还乡,陛下宁可把云望归从充州召回来做户部尚书,也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现在听太子殿下有理有据地说明增加饷银的理由,以及让他们咬咬牙能够接受的数字,朝堂上竟没有多少人激烈反对。

  太子亲口提出的一两银,陛下总不好驳回太子的颜面,闹着非要给五两吧?

  “诸位卿家意下如何?”皇帝给几位心腹大臣使眼色,似乎是想他们站出来,反对太子提出的这个数字。

  “陈大人。”皇帝从袖子里伸出手,比了五根手指。
  陈大人默默扭头,假装没有看到陛下张开的龙爪:“臣赞同太子殿下的提议。”

  “赵大人?”皇帝挥了挥袖子,只差把五比到赵大人跟前了。
  “老臣也赞同。”赵大人盯着手中的朝笏,低着头不看皇帝。

  “张……”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你们……你们……”皇帝手紧握成拳,失望地看着这些不与他对视的朝臣:“罢了,既然太子有爱护将士之心,那便依他之意。”

  众臣悬在心头的气彻底松懈下来,他们就怕皇帝突然一掀袖子,又哭着闹着非要加钱,到时候他们只能誓死反对了。

  他们庆幸地望向站在最前方的太子,幸好有太子殿下在啊。

  云望归抬头看了眼御座上的皇帝,又看了眼长身玉立的太子殿下,低着头藏起脸上的笑意。

  如果他没料错,陛下原本的打算就是增加一两饷银,而不是五两。

  国库里有多少能够支出的银子,陛下心如明镜,又怎么可能真的让户部掏那么多银钱出来?
  此计甚妙,既提高了太子殿下在武将心中的地位,又达到了目的。
  有时候往前走十步,又退回去八步,就很容易让人忘记,即使后退八步,也已经前行了两步。

  “云卿家,你可有意见?”

  “陛下英明,太子殿下仁爱,臣等叹服。”云望归躬身作揖:“陛下与太子殿下心系边疆将士,是将士之福,将士尽心守卫边关,亦是天下万民之福。”

  众臣反应过来,跟着云望归一起夸赞起来。多夸两句,免得陛下当场反悔,开口就要三两五两。

  下了朝,皇帝把岁庭衡带回御书房,哈哈大笑道:“我儿此计甚妙,他们果然同意了!”

  “前有张御史言行不一,后有你的奏折打动人心。”皇帝把岁庭衡肩膀拍了拍:“吾儿甚慧!”

  “是父皇信任儿臣。”岁庭衡心里明白,此计算不得巧妙,全靠父皇能豁得出颜面,以及他从不忌惮自己。

  “我不信你信谁?”私下里,皇帝很少在妻儿面前称朕,他坐到御案前,看着满桌的奏折发愁:“你要是愿意当皇帝,等三年孝期满,我把皇位也给你。到时候我带着将士出征,你在京城处理朝政。”

  这些奏折看着就头大,偏偏文臣还爱咬文嚼字,短短两年时间,他头发已经稀疏了许多。

  “父皇。”岁庭衡叹息:“请父皇不要说这种话。”

  意识到这话不妥,皇帝干咳一声,翻开奏折问:“听说昨夜你回来得很晚?”

  “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岁庭衡把重要的奏折放到左边,“请父皇放心,在册封大典前,儿臣不会再出宫。”

  “那就好,这几日在宫中好好休息。”皇帝瞥了眼岁庭衡眼下的青痕,取笑道:“不好好睡觉会变丑,小心你未来太子妃嫌弃你的容貌。”

  岁庭衡整理奏折的手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父皇说笑了。”

  “偶尔熬夜也没关系,我儿文武双全,貌若潘安,定不会被太子妃嫌弃。”皇帝没有发现岁庭衡的异样:“你若是喜欢哪个姑娘,只管告诉父皇,父皇给你赐婚。”

  岁庭衡翻开一本奏折,语气平静:“父皇,儿臣暂时无心情爱。”
  对她,他不敢有半点强求。

  “都十八岁的人了,还喝成这样,现在知道头疼了?”柳琼枝给趴在自己膝盖上的拂衣揉着太阳穴:“早上刘家的人上门拜访,你与刘子贺相熟?”

  “刘子贺?”拂衣抱着柳琼枝的腰撒娇:“我跟他没什么来往。”

  “我听刘家的意思,似乎想跟我们家结亲。”

  “刘家哪个姑娘?”拂衣来了点精神。

  “什么姑娘,是刘家想求娶你。”柳琼枝抚着拂衣的头发:“你若是对刘子贺无意,我就直接拒了刘家的暗示。”

  “我连他长什么模样都没记清楚,能有什么意。”拂衣闻着母亲身上的香味:“成亲有什么好,我要跟娘亲在一起一辈子。”

  “我看你是想我操心你一辈子。”柳琼枝似笑非笑轻哼一声,她神情温柔:“不想成亲就不成。”
  自从目睹女儿中箭坠崖后,她就明白在生死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成不成亲没关系,有没有出息不重要,只要她好好活着,能抵世间一切。

  “王爷,这些日子太子一直在宫中没有出来,刺杀他的计划应该停下了。”茶楼包厢中,谋士靠窗坐着。册立大典在即,街道上开始悬挂起红绸,很多店铺也打着庆贺册立太子的旗号,吸引着外地的顾客。

  原本皇帝把册封大典定在半月内,后来又改在了太子生辰当天。朝中众臣都在猜皇帝推迟册封大典的用意,现在看到周边各国匆匆赶来的使臣,谋士终于明白了原因。

  原来是皇帝嫌册立大典还不够盛大,坚持要等周边使臣来给太子捧场。都说先帝宠爱宁王,但这份宠爱远远不及当今陛下对太子的重视。

  “皇帝对太子重视非常,对皇后情深似海。”谋士目光扫过街道上几个穿着异族服饰的使臣,“可是天下有几个男人不贪鲜爱美,人心总是易变的。”

  宁王眉梢微挑:“你的意思是美人计?”

  “美人谁能不爱,皇上与太子都是男人。”谋士放下茶杯:“王爷何不试试?”

  “我明白了,你自去安排。”宁王抬了抬茶杯,谋士识趣地退下。

  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中计,对他们都极为有利。谋士想到计成后带来的利益,忍不住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

  “大胆,你是何人?!”失神间,他不小心撞到一名女子,来不及看清对方是谁,就被人拧住了胳膊,挣扎间一个荷包从他袖子里掉出来。

  “好啊,我就说你怎么鬼鬼祟祟往人身上撞,原来是个小偷!”

  谋士往地上一看,这是个绣花荷包,因为荷包里银子装得太满,还有两粒碎银子摔在了荷包外面。

  “小姐,您的荷包!”夏雨捡起地上的荷包,递到拂衣面前:“幸好奴婢及时发现,才没让小人得逞。”

  谋士被秋霜押着不能动弹,他抬头看清接过荷包的人,忍不住惊道:“云拂衣?”

  “你果然认识我。”拂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抬头望了茶楼一眼,突然高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身上有银子,所以故意跟踪我?”

  热闹街头发生这样的事,附近百姓全都围拢过来。

  “这么多银子,幸好姑娘及时发现,不然就便宜这个小偷了。”
  “瞧着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小偷,还跟踪漂亮小姑娘。”
  “姑娘,我力气大,我帮你揍他。”

  “多谢大家的好意,多谢大家。”拂衣朝众人连连作揖道:“近几日有众多外国使臣抵达京城,我们不能闹起来让外面人看笑话。”

  “姑娘说得有道理。”一个壮汉收回准备踹谋士的脚:“那我们陪姑娘把此人送去官府?”
  “多谢各位侠士。”拂衣满脸感动:“若不是诸位侠士出手相助,我们三个弱女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谋士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无法想象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
  小偷?

  看热闹的百姓:这么好看的小姑娘竟然称他们为侠士哎,那他们一定不能放过这个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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