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许仙仔细琢磨着这个问题,旋即苦笑道:“陈小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应当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才对,我明白这个道理,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何解?”
陈胜淡然道。
他在等许仙一个能让他将粮食给出的理由。
不然他和小青一样,宁可付之一炬,也不会便宜了那些白眼狼。
“陈小哥可曾见……遇过‘易子而食’的事吗?”
许仙长叹一口气,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陈胜点头道,“遇过,易子而食,同类相残,大灾荒年,连草根树皮都没得吃,人肉都能堂而皇之地摆上桌,卖上极高的价钱。
有的穷苦人家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便把主意打在孩子身上,但虎毒尚且不食子,对自己孩子他们下不去手,于是便商量着换孩子吃。
这换孩子吃啊,就是锅里的一堆肉。”
陈胜和老头相依为命的那些岁月,有一年就碰到了大旱灾,别说地里庄稼了,郊外那也是寸草不生。
千里平原,所有树木的树皮全都被啃光。
行将饿死的人,已经不是人了,那就是畜生,兽性压过人性,生存的本能能让他们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
所以别说树皮了,只要能活着,草根、泥土那都是好东西!
人肉买卖能堂而皇之地交流,屠夫能摆明了告诉你,摊子上挂着的条肉是从人那个地方划拉下来的。
还好,马老滑,人老精。
老头在饥荒起苗头的时候,就带着陈胜,靠着平日里抠搜出来的积蓄支撑,流浪到可以混口饭吃的地方。
要不是当时爷俩骨瘦如柴,榨不出二两油来,少不得被人背后打闷棍,成为人家锅里的肉。
“阿弥陀佛。”
法海也长叹一声,他云游至此,也曾见过这骇人听闻的事,杀了不少从事人肉行业的人。
“既然陈小哥遇到过,那便好说了。”
许仙苦笑道:“我等若真将到手的粮食付之一炬,届时这易子而食的场景将在杨楼镇上演,镇民们是白眼狼,可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却被父母狠心换于别人吃,我实在不忍心,能就一个是一个吧。”
按照现在的饥荒趋势,杨楼镇必定会发展到人肉上餐桌,易子而食的地步。
甚至朝廷大军经行过的地方,都会爆发这等场景。
许仙救不了天下的百姓,但至少,眼下还有救杨楼镇的可能。
“既然如此……”
陈胜起身,“我去去就来。”
“小瞎子,你要去哪儿?搬粮食吗?我也要去!”
小青连忙跟上。
“你就不要跟着了,好好养伤。”
陈胜拒绝了小青的组队请求。
“可恶,我就要跟着,你能……”
“小青!”
白素贞瞪了小青一眼,后者顿时偃旗息鼓。
“许大哥,你让镇上的人都往这里聚吧,带上我的骡子,不想来的人,硬逼也要逼过来。”
陈胜淡然道。
老马好歹也是六品的妖,只要稍微展示一下它嘹亮的嚎叫,对平民的威慑力还是够的。
“陈小哥,你这是……”
许仙皱眉,他心中总有不祥的预感。
“解决后患,才好发粮。”
陈胜淡然道。
许仙瞳孔骤缩,旋即拱手,无比认真道:“我会让镇民聚过来的。”
“嗯。”
陈胜点头,走出安和堂,腾空而起。
“该死的安和堂,我要上奏郡守,把他们全都定为通缉犯!”
县令撅着屁股,咬牙切齿地怒吼着。
咚隆!
马车碾过官道上凸起的小石子。
县令一屁股坐在座位上,脸瞬间绿了,朝着驾车的马夫吼道:“直娘贼,你驾的什么车,本官要治你的罪,治你的罪!”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马夫讨饶道。
“驾好你的车,不然罪加一等!”
县令呵斥道。
“是是是!”
马夫只能将畏惧压在心中,小心翼翼地驾驶车辆。
“哼,都是一群贱骨头,不抽不动弹!”
县令冷哼一声,又重新撅起点屁股,好让伤残的菊花能好受些。
咚隆!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
县令又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座位上。
导致菊花伤上加伤,裤裆中间一点红。
疼痛,让他的表情都变得扭曲,等缓过神来,一股怒气喷涌上头,他掀开帘子,破口大骂。
“直娘贼,尔母婢也,你这车夫,是想死不成,本官这就……”
“大大大,大人……”
车夫一脸惊恐,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天空。
“有有有,有人!”
县令顺着手指方向望去,看到漂浮在空中的陈胜。
先天五品圆满,真气如江河一般川流不息,这让陈胜在空中飞行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是热气球的话,那现在怎么也是直升机了。
当然,飞起来的动静没有直升机那么大。
因为陈胜对真气的掌控更加的细腻,圆滑。
换做别的武者,实力暴涨一个大境界,对体内劲力的把控不会很好,御空而行的动静不会小。
可对陈胜而言,压根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因为他完美继承了长须中年人那份对自身力量的把控经验。
换做一般五品武者,他们出手所裹挟的劲力,必然是摧枯拉朽,破坏力巨大。
但陈胜体内的真气却可以做到点到为止,收放自如,除非施展外放刀气,不然近战方面说斩你脑袋,就不会将你的身子砍爆。
“是安和堂的那个瞎眼少年,先天武者!”
三使惊呼。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
但他依旧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先天武者?
这在帝都人杰榜也足以排进前三十了吧?
除非陈胜是个看似年轻,实则是个娃娃脸的中年人?
“你们的速度还真是慢呢。”
陈胜落到马车前。
他还以为这些人早就沿着官道出杨楼镇了。
“你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本官可是背靠郡守大人。”
县令哆哆嗦嗦道。
事实上他完全是在扯虎皮拉大旗。
一个郡所有县令,都可以说是背靠郡守。
不为郡守效力,也当不上县令啊。
不过县令可没资格在郡守面前经常露面。
赵县令是郡守的手下没毛病。
但这不意味着郡守可以为了一个县令,去得罪一个年轻的先天武者。
年轻,就意味着潜力。
强大的武力代表底气。
巴结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得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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