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郑晚瑶瞬间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眉头紧皱看向那柔弱少年：“你怎么会在这里？”
十五闻言好像还挺失落，但见他眼巴巴看向郑晚瑶道：“主人不在的时候，我夜里总是睡不着觉会在附近走走，刚才似乎听到不远处有主人的声音，所以就想过来看看。”
少年银白色的睫毛倾覆下来，他脸色看上去极为苍白。
“是我不该太心系主人，结果不小心冲撞了您，十五愿意受责罚。”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便跪在地上，虽然是在求责罚，但神情更像是想要得到主人关注的不受宠猫猫。
“你先回去，这几日确实是本宫太过繁忙，一时疏忽了你，等过几日去了北域，事情就没这么多，到时候你也能好好休养。”
经历了这一出以后，郑晚瑶也就没了什么想要泡浴的心思。
可对方依旧身形单薄跪在地上，他只披了一件很薄的衣裳，看起来像是听到动静后匆匆忙忙就出门了。
“虽然我胆子小，远远不如裴小将军那样勇敢肆意，会将您带到这野外之地泡浴，但是我也会尽心尽力将主人侍奉得很好。”
十五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给裴景承一个眼神，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
“而且我这两天恢复得很好，每日也都有按时锻炼身体，和主人约定好的事情，十五一直记在心里不会忘记。”
说到约定好的事情时，十五难得用一种极为热忱的眼神看向郑晚瑶。
“所以如果主人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会乖乖听话先回去，等之后再履行和主人之间的承诺。”
他笑起来时会明媚天真，说完这话以后，也确确实实乖巧退下，看起来没有半分纠缠，不会让人头疼。
对比起来，十五简直又乖又懂事。
所以裴景承刹那间就有一股危机感，尤其是现在，他只觉得背后之人的视线相当焦灼，像是岩浆般要烫出一个洞。
“阿瑶，今日之事是我疏忽……。”
裴景承转身牵住少女手腕，想要解释些什么，然而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从前便说过，你若是真的想要永远留在本宫身边，那就要做好会跟无数人一起侍奉的准备。”
郑晚瑶嗓音冷淡，她知道对于这醋坛子来说，要做到这点相当不容易，但是她永远也不会去改变自己。
情爱之事本就是筛选，她也没那个耐心去手把手教男人去改变，直到双方都被折磨的精疲力尽为止，那样实在浪费时间。
所以郑晚瑶这回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裴景承，你今晚已经越界。”
十五出现的时候，郑晚瑶便知道为什么裴景承会忽然兴起要来到这里。
“本宫可以接受你吃醋，也可以接受你耍小性子，但是如果你未经允许插手本宫身边的人和事，那就休怪本宫对你无情。”
她一点一点掰开裴景承的手指。
郑晚瑶嗓音很平静，然而裴景承却相当清楚少女用这样一副神情说话的时候，那便是真的动了怒。
“……对不起。”
裴景承嗓音沙哑有些手足无措地想要挽留，可是郑晚瑶已经从水中上岸，她头发湿漉漉往下滴着水，身上随便披了件衣裳，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看他。
原本今天晚上应当是很高兴，然而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本宫记得方才睡觉的时候，卫渊是不是也来过？”
如果说一开始以为是梦境，那么在经历了十五的事情后，郑晚瑶倒是瞬间明了，按照裴小将军的性格，怕是根本容不下任何人。
一回两回还能算是情趣，再多就是越界。
裴景承怔怔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道：“……是，原本我是让他拿些温水进来。”
“九卿，你不该如此。”
郑晚瑶脸上依旧没什么神情，然而嗓音却让人觉得很冷，折腾了这么久，她即便是再困如今也醒了，如今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
她对身后看起来无措又卑微的裴小将军，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怜悯，因为郑晚瑶就是要让他做出选择。
“你若是不能接受的话，那么从今往后，你依旧会是那个人人艳羡的裴小将军，本宫也与你也依旧是朋友。”
“否则以后，你我之间别无可能。”
郑晚瑶说罢，转身就要走。
裴景承却宛遭晴天霹雳，尤其是“别无可能”四个字，就像是一把刀生生剖开心脏，痛到人无法呼吸。
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郑晚瑶从来不是笼中鸟，哪怕是情爱之中，一旦察觉到被束缚，她便会毫不犹豫毁了囚笼。
“我能接受。”
裴景承嗓音都有些微颤，他从后抱住郑晚瑶不肯松手，原本做这些事情，就是为了能够留住郑晚瑶，可现在才发觉只会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阿瑶，你别不要我。”
裴景承将头埋在她后颈。
他茫然又惶恐，像是回到了昔年被母亲丢在宫中的时候。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留住你。”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要怎么去学会控制感情，在裴小将军心中，喜欢便是占有，尤其是相处越深感情越浓的时候，裴景承便那股不想放手的念头就变得越来越深。
对方却缓缓松开了他的手，随后转身与他对视。
“越想留住什么人，便越会失去，你总不至于每时每刻都要盯着本宫和身边人，那样的话不止你累，本宫也累。”
“唯一能留住人的法子，便是让自己变得强大。”
郑晚瑶并没有将他逼得太紧，而是一点点敲碎裴小将军的醋坛子，让他心甘情愿克制住占有欲。
“你永远是本宫最喜欢的人，所以九卿，千万不要让人失望才行。”
郑晚瑶惯用打一巴掌给个枣的方式哄人。
所以三言两语之间，裴景承便眼眶微红向她保证道：“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让你失望。”
他如今最害怕的就是得到以后再失去，可是现在想来，对于郑晚瑶身边的那些男人们，裴景承除了嫉妒以外，更多的还是占有欲作祟。
可就如同郑晚瑶所说，她不喜欢被人束缚。
裴景承现在做的事情，完全全违背了想要郑晚瑶快乐的初衷。
“今日就到此为止。”郑晚瑶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脸颊上的疤痕，她叹了一口气道：“好好养伤吧，过几日就是回北域的日子，老将军如果知道你为我重伤的话，到时候一定会很不高兴。”
裴景承微微攥着她的手腕，漆黑眼眸中倒映着少女的影子：“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明明刚才吵过一架，但两人举止亲密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但裴景承很清楚，已经开始有什么东西变了，即便是郑晚瑶看上去仿佛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两人之间却隐隐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这种抓不住的无力感让裴景承感到害怕，所以他生平头一次慢慢松开了少女的手，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可却慢得像是过了数年。
裴景承说：“阿瑶，我会证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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