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茫然了。
它发现郑晚瑶属于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却是透着股无害的残忍。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沈霁临很像。
或者说同类相聚,系统已经逐渐察觉到围绕在郑晚瑶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有点毛病。
还好它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只不过这会说话的时候,肉眼可见还是有些委屈:【所以宿主打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系统这几天好像长脑子了。
不仅能看出来郑晚瑶压根儿就没想过救赎,甚至还把人往绝路上逼,如果没有那碗堕胎药的话,男主说不定还能晚一点发现肚子里的孩子不正常,结果她直接赐给人家一碗红花。
【你把生子丹反过来用到男主身上,就没想过要用这个孩子治愈他,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堕胎,宿主更像是在折磨他。】
系统倒是也并没有同情男主,只是有点不高兴被宿主欺骗。
它音线也逐渐由从前的正太感过渡到少年音,不过这会儿听起来老实巴交的委屈。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系统从有意识诞生之际,就是一直在郑晚瑶身边,本来一开始以为她会和其他位面的人一样老老实实走攻略路线,结果没想到郑晚瑶特别叛逆,反其道而行之。
它也根本看不透郑晚瑶。
她不仅随心所欲捂嘴系统,而且当初本来说是如果抗拒任务的话会有惩罚,结果少女直接反过来威胁它。
系统回想了下苏醒的时候与她相处,完全就是被牵着鼻子走,可是这么些时日以来好像也开始逐渐习惯了郑晚瑶这样。
情感模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问题,以至于系统如今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被耍的时候,明明没有心脏,可就是会不高兴。
“怎么会呢,你哪里都做得很好。”
郑晚瑶哄人的话术一套又一套:“况且也并非是欺骗,只不过你生性单纯,恐怕接受不了堕胎这件事,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告诉你。”
“至于救赎路线也是真的,你想想看,他如果知道自己肚子里是个怪物,即便是再崩溃也得忍到怀胎十月以后。”
郑晚瑶说的这些话倒是真的,她将窗户合上以后,唇角扯出一抹笑意。
“到时候他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如果是我对他伸出援手,沈霁临自然不会忘。”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被你发现了啊。”
【……】
郑晚瑶的语气还挺遗憾。
以前还能用这种敷衍的话糊弄傻子,结果现在发现着那颗闪闪发光的金蛋裂纹增加,系统也逐渐变得有点聪明劲。
她抬眸:“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系统闻言沉默了。
睚眦必究是她,心狠手辣也是她。
【可是我们根本杀不了男主,要是等他羽翼丰满了,你这样挑衅只会让他黑化。】
结果它说到这里以后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道:【宿主,你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准备让他黑化崩溃?】
“原来你还不算太傻。”
郑晚瑶一边看着系统页面里的奖励道具,一边盘算着怎么利用游珩和游黎升级【吞噬】。
她之所以有耐心跟系统说这么些话,就是想看看对方如今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看起来确实比从前聪明了些,要是按照这种速度的话,破壳指日可待。
“你应该也知道我最看重的就是性命。”
郑晚瑶边说边翻看了下上次奖励的【幸运星】和【招魂幡】,特别蹊跷的是这两样东西页面是灰色,提示只有到了指定时期才能使用。
她倒是也并没有急着打开,从前每一次使用系统道具的时候,几乎都是在生死危机之刻。
郑晚瑶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但她很清楚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系统从她身上汲取的这些能量,一旦拥有实体以后,谁都不知道系统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傻白甜。
所以如今能骗就骗。
“我不会送死,做任何事也是在寻求破局之法,毕竟从前那些穿越女也都死了,自然不可能再走她们的老路。”
系统沉默了片刻。
它自然是知道郑晚瑶的性格,从重生到现在死亡倒计时都悬在头上,所以步步为营精心算计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这地步。
这样想想,她说得也对。
反正如今两人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系统道:【好哦。】
它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被打一巴掌给个枣,甚至都没怎么被哄骗,就心甘情愿乖乖听话,毕竟郑晚瑶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可能会危及到它。
而郑晚瑶今天也难得说这么些话,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很久违地做了个噩梦。
梦里连绵不断的战火纷飞,她就站在城楼之上,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禁锢在原地。
身后的气息危险又极具攻击性,彼时早就已经成为燕王的沈霁临就那样在她身后。
血与烟交织混合在一处,黑莲花如同疯子般抱着她的腰耳鬓厮磨。
咚——
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跳了下去,郑晚瑶再次感受到血肉模糊之时的剧烈疼痛。
而很快她紧皱的眉头就被人缓缓抚平。
“属下得罪。”
卫渊跪在地上的时候,漆黑马尾垂落在肩头,一截玄墨发带勾勒出流云纹。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缓,小心翼翼抬手擦了擦郑晚瑶额头上的薄汗。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陷入了梦魇之中,眉头皱得很紧,而且下意识就握住了他的手指。
“……卫渊。”
郑晚瑶喃喃自语着看到了雪地里来为她收尸的青年人。那样厚重的漫天大雪,也从来没有阻挡过他的步伐。
临死之际也不知是血还是泪,她感觉眼尾湿润的地方被人一点点擦去。
只是这一回的梦境要比往常更清晰,她看见青年人的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到自己脸颊上,血污破碎的尸身也被他揽在怀里。
而此时的卫渊听到郑晚瑶唤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有些微愣,结果低头的时候就看见少女依然沉睡着,她就像是喃喃自语时的呓语。
“属下在。”
手指被攥住的温度很温暖,卫渊小心翼翼想要收回手,可是反而却被对方握得更紧。
他的手因为常年练剑习武的原因,所以指腹粗糙带有厚厚的茧子,此刻被对方握住的时候肌肤摩擦而过,带有微微的痒意。
尤其是当郑晚瑶无意识说出“卫渊”那两个字的时候,他只觉得连同心脏也像是被羽毛划过。
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明亮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很容易让人迷失其中。
沈霁临离开郑国的那天,也就是他要跟着前往燕国的日子,卫渊也是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快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好像怎么也追不上郑晚瑶。
卫渊缓缓伸出另外一只手。
他很轻很轻地,像是在对待珍宝一般,将掉落的锦被重新盖在了郑晚瑶身上。
那双清冷澄澈的眼眸,也小心翼翼又极为柔软地注视着郑晚瑶很久,他就像是个只能出现在黑暗中的小偷。
——卫渊。
光是郑晚瑶睡梦中无意唤出来的这两个字,就令他心脏怎么也控制不住地狂跳。
不行。
不可以有逾越的念头。
主上也只不过是在噩梦中随口所念出来的名字,何来的其他意思。
又或者只是月光太梦幻迷离,以至于他下意识觉得方才或许只是错觉罢了。
他抬头看向外面的天幕,最后安安静静垂下目光半跪在她床榻边上。
好温暖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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