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十一月,伴随着冬日来临,官渡会战已然落下了帷幕。
此战袁绍虽然取得胜利,但麾下兵马锐气已失,难以进军。
反倒是曹操虽然兵败,丢失了大量土地,但麾下兵力却未折损。
而此刻,对于袁绍来说出现了一个亟需解决的重大问题,那就是他们已然全面和刘备军接壤。
本来在曹操的掩盖下,刘备与袁绍接壤的地方只有青徐之间。
但随着袁绍不断进军,袁绍的领地便推至沛国、陈国以北。
这长达数百里的防线,皆是刘备军所占据,总兵力高达十万以上。
另外,随着曹昂收缩防线,原本用来防备刘备的数万大军也得到了解放。
再加上东线程昱、满宠等人的兵马退到陈留,使得曹操在中原颍川、陈国、陈留等地兵力超过了十万。
也即是说,袁绍夺取了兖州之后,便要正面应对曹刘两家超过二十万大军的压力。
对此,袁绍再也没了初时睥睨天下的傲气,看着两家兵马如此众多,便将众人招来问计。
其麾下谋士面对这种情况,亦是一筹莫展,难以应对。
毕竟,现在他们兵马折损过多,很难正面和两家交锋。
除此之外,他们兵马疲惫,刘备则是养精蓄锐了一年之久!
只要刘备也加入战场,那别说兖州,就连河北四州都有危险。
于是在沮授的建议之下,袁绍解放了之前被其收押的田丰,让田丰赶到前线来谋划如何应对此时的局面。
对于这个问题,田丰给袁绍的建议,联合刘备灭曹。
通过遣使与刘备求和,随之抽调兵力继续猛攻曹昂!
依照田丰的想法,刘备与曹操不同,其幅员辽阔,兵马众多。
一旦和刘备全面开战,那他们将面临无休无止的战争。
须知刘备现在领土是从中原到江东,几乎横跨了半个大汉。
除非他们屡战屡胜,不然根本无法将刘备逐出中原。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集中所有力量,先灭掉曹昂。
夺取从幽州到西凉的所有北方产马地,再凭借骑兵优势南下灭掉刘备。
至于讲和的代价,就是上万匹良马,这亦是田丰之策。
田丰就是看准了刘备现在战线过长,不宜和他们大战的缺点,通过马匹来引诱刘备出兵。
这固然会让缺少骑兵的刘备再度壮大,可确实现在最好的办法。
面对田丰的建议,袁绍便遣使南下,意图与刘备讲和。
但就在其使者南下之事,北方却出现了一个震惊天下的状况。
曹操,这一个失踪在官渡战场的枭雄,突然出现在了河东!
河东固然只是曹操分兵之所,兵马不多,可曹操却说服了黑山贼张燕投降。
张燕其人,本名褚燕,因其身轻如燕,又骁勇善战,故亦号飞燕。
初时黄巾乱起,褚燕便聚集麾下少年转战各方,至于真定,部众万余。
中平二年,其人与张牛角合军一处,推举张牛角为首领。
可后来因为张牛角被流矢射中,传位与之,褚燕便改名张燕。
至此,张燕正式登上汉末群雄舞台,聚集各路人马,号称黑山军。
后向朝廷请降,被汉灵帝封为平难中郎将,割据于并州境内。
自袁绍入主冀州之后,便时常有意剿灭张燕,结果反倒惹得张燕和公孙瓒结成联盟。
昔日公孙瓒兵败时,张燕也曾率领兵马准备救援公孙瓒。
本来老曹和张燕有交集,应该需要到四年以后,张燕请降开始。
但由于那一封信件导致的蝴蝶效应,让曹操得以脱出战局,前往河东。
眼见自己儿子曹昂在南边抵御住了袁绍兵马,曹操便准备作为偏军出战。
然则他兵马不多,实在难以在北方打出什么战果。
不料这时,之前被曹操调到河东的董昭却给曹操献计,让其联合张燕进攻。
曹操闻之,便以麾下小吏贾逵前往黑山说服张燕投降。
张燕在黑山亦是苟延残喘,一见曹操使者便欣然应允。
结果就是,曹操以一万多兵马的偏军,成功收服了张燕数万部众。
得到这么多兵马之后,曹操便兵出壶关,直接对魏郡发起了进攻。
这一支奇兵突然出现,吓得魏郡诸县长官望风而降。
不到半个月,便夺取了涉县、武安等城池,直逼袁绍老曹邺城!
被曹操留守在邺城的审配见之,便急忙紧守城池,同时传信袁绍。
要说邺城也不是没有遭过突袭,之前袁绍和公孙瓒大战之时,邺城便遭到叛军占领。
彼时的袁绍听到消息尚且能谈笑自若,不堕往日之风。
可这时,一听是曹操奇袭邺城,袁绍便是大惊失色,不顾田丰与沮授的劝阻,便准备撤兵回援。
但却被曹操麾下谋士荀攸发现机会,劝解曹昂追击。
是役,袁绍再度大败,麾下兵马四散,大将韩猛被斩。
幸得张郃高览等人及时来援,方才止住兵败之势。
此战过后,袁绍再度吐血,一时昏迷不醒,再难主事。
监军沮授见得此状,心知兖州再难稳坐,索性带着兵马后撤至小黄、俊仪等地。
一时间曹袁两家形势越发复杂,从中原到河北,都陷入了战争之中。
而就在这时,远在荆南的长沙,却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却说当日秦瑱夺取了交州之后,便让陆逊北上劝服张羡。
陆逊在得令之后,就一路往北,经过曲江进入了桂林郡。
此桂林,自然不是日后的桂林,作为荆南四郡之一,桂林郡治地处郴县,亦是后世的郴州市。
抵达此处之后,水路便即畅通,通过湘江支流,便抵达了长沙治所临湘。
刚一入城,陆逊就来到了衙署,让人告知张羡他的到来。
而在此时,郡府之中,张羡正卧病在床,难以起身。
只见张羡其人身材高大,然则此时却是颇为消瘦,面色煞白,显然命不久矣。
听着刘备军遣使而来,他便是一阵咳嗽,看向心腹桓阶道:
“吾与刘备素来并无交往,昔日此人与刘表联合谋江东。”
“而我军与刘表大战,此人遣使而来,何意也?”
要说桓阶其人却也是一个人物,乃是后世的曹魏名臣。
这人最开始是被孙坚发掘,被孙坚举为孝廉,入朝为官。
后来因其母丧归家,正逢孙坚战死,便孤身要回了孙坚尸首,为其奔丧。
而张羡之所以会响应曹操,便是桓阶从旁劝解。
在原本历史上,张羡兵败之后,刘表就想通过连襟的方式拉拢桓阶。
可桓阶拒绝不受,辞官归隐,直到曹操南下方才出山。
后来曹操称王,桓阶便顺势成了曹魏开国元勋。
不过此时桓阶只是长沙主簿,尚未如日后那般平步青云。
面对张羡的问话,桓阶只是略微思考一阵,即道:
“刘备之前与刘表联合,乃因情势所迫,非其本意。”
“而今孙策、吕布皆被其人所平,北面又奉朝廷之令讨伐袁绍,可见其是友非敌!”
“依在下所闻,秦瑱已在南方平定交州,逼杀张津。”
“现在遣使而来,多半是欲图谋荆州之地!”
张羡听闻此言,顿时又是一阵咳嗽,许久方道:
“秦瑱倒是选的好时候,既要助力何不早来?”
“眼下某已病入膏肓,他却遣使而至,乃欲图我根基也!”
如此说着,他撑着身子坐在榻上,沉吟道:
“伯绪即知秦瑱之意,不知又有何计教我?”
见他如此强撑起身,桓阶便忙上前扶住,忙道:
“今尚未知秦瑱之意,未有计也,不妨先见其使,再行商议。”
张羡闻之,自不多言,索性让人将陆逊请入府内。
待得陆逊前来,张羡看他年少,不由轻笑道:
“刘玄德麾下乃无人哉,为何派遣这等乳臭未干之人前来?”
“莫非以为张羡居于偏远之地,未见中原之人耶?”
“既见老夫,何不先拜,竟是如此无礼之辈!”
如此一番话语,其中自是轻蔑之意尽显,然则陆逊见之,却拱手道:
“吾乃上官之使,奉公而来,不拜偏远之臣!”
张羡本来看着陆逊年轻,本欲调笑一番,不料陆逊上来直接回怼。
这可把张羡气得够呛,指着陆逊一脸胀红道:
“汝不自料,欲掉三寸之舌,不惧吾将汝逐出城内?”
陆逊见他一脸恼怒之色,便即露出一副笑容道:
“久闻府君坐镇荆南,威震蛮夷,百姓臣服。”
“不料竟惧一儒生,也罢,既是府君欲亡于此,在下当辞!”
言罢,他笑容一敛,转身便要离去,张羡见之,顿时惊异不已。
陆逊的年纪属实是有些年轻,但没想到行事如此老道。
当即反应过来之后,他便急忙抬手阻拦道:
“且慢,汝言吾欲亡于此,不知何意也?”
陆逊自也没想着走,闻言便回过头来沉声道:
“在下虽为一儒生,却是为解荆南之祸而来!”
“府君如今生在祸中,尚且执迷不悟,此非取死之道?”
“再者,我主刘征东与府君并无仇怨,而今君辱上官之使,便如辱及上官。”
“来日在下回报之后,主公定然遣军来伐!”
“府君眼下抗一刘表尚且无力,如何能挡我军兵马?”
“此实非在下之过,实为府君局量之不能容物!”
如此说着,他便准备再度离去,张羡见之,自是气恼不已,忙令麾下武士将其擒获。
不料武士还未上前,一旁的桓阶便忙开口道:
“府君且慢,尊使也慢行一步,且容我一问!”
陆逊看着桓阶行出,又瞅了瞅一旁卧病的张羡,便知这两个是在唱双簧呢!
张羡是红脸,桓阶显然就是那个唱白脸的角色。
然则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脚步一顿道:
“府君正要将我下狱,不知先生有何言要问?”
“若是无事,请勿阻之,在下当入狱中等得府君丧讯。”
张羡听此,便觉心中一堵,桓阶则是一阵叫苦,忙道:
“尊使此何言也,府君只是顽笑,并非有意之语。”
“想是尊使也能观之,府君正在病中,心绪难免。”
“如此顽笑两句,当不得真,尊使也切莫见怪!”
“敢问先生,方才言我荆南有祸,不知祸从何来?”
对于桓阶的解释,陆逊自然不应,只是看着张羡道:
“敢问府君方才可是玩笑之语?还望直言相告!”
而张羡见他追着自己询问,便也露出一副笑容道:
“自如伯绪所言,只是玩笑而已,吾见先生年少,却也知礼,怎敢欺之!”
“还望先生先答伯绪之语,我等再言他物!”
陆逊看着张羡服软,便即点了点头,又对桓阶道:
“如今荆州之牧乃是刘景升刘牧,似张府君皆为荆州所属。”
“如今挟三郡而抗刘牧之命,不知可为祸端?”
张羡和桓阶闻之,不由对视了一眼,桓阶又问道:
“那不知贵军派遣先生前来,又欲如何解局?”
但他一问话,却见陆逊将手一背,昂首便道:
“解法也易,只需府君上表献降,我主定能保府君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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