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宽心里清楚李连长是因为谭美荷才这么着急上火的,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李连长和谭美荷的关系,很爽快地说:
“好,都给你,我也懒得把那烂坛荷送到牛镇长那里去了,你就一起收拾了吧。”
交易达成,李连长领着石宽来到关押牯牛强的房间,把门打开了。
石宽从旁边一个士兵手里接过灯笼,迈步走了进去。他定睛一瞧,只见铺了薄薄一层稻草的地板上,躺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也不知道看不出是谁。
石宽蹑手蹑脚地靠上前去,蹲下身子。借着灯笼的亮光,这才看清楚原来是牯牛强,瞧那有气无力的样子,用奄奄一息来形容都不为过。石宽缓缓伸出手,轻轻晃了晃,小声问道:
“阿强,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李连长也凑了过来,装模作样地瞅了一眼,然后转身冲着门口扯开嗓子大喊:
“谁把人打成这样的?谁啊?”
“是……是李多他们。”
花公战战兢兢地回答着,李多他们来揍牯牛强的时候,他可是去跟李连长汇报过的,当时李连长悠哉悠哉地摆弄着手里的茶壶,满不在乎地说,打就打呗,这牛高马大的男人,挨几下揍又死不了。可现在李连长怎么这么大火气呢?
“真是太不像话了,竟敢乱用私刑,看我明天不好好收拾他们。”
李连长气呼呼的,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花公一听就明白了,李连长这是演给石宽看呢,要是真打算军法处置,这会儿早就把李多他们叫进来了。他也心领神会,赶忙接话道:
“是,我这就去告诉张副连长,让他把人给控制起来。”
石宽又不傻,这点小把戏他岂能看不出来,他也不答话,把灯笼往边上一放,扶起已经醒过来的牯牛强,说道:
“走,我带你回家,阿珠姐都快急死啦。”
牯牛强受的都是些皮外伤,虽说疼得厉害,但还不至于要命。他早上只喝了两碗粥,就跟阿珠出来了,今天被那些竹片抽得满身是伤,又饿到现在,自然是有气无力的。一听到阿珠的名字,他瞬间就有了些力气,把手搭在石宽的肩膀上,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关押室。
李连长也是好脾气,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一同朝着红枫岭下,石宽租的那间小院走去。他的军装有些宽松,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到了红枫岭下,李连长看着被粗麻绳绑得严严实实的木旺,脸都气青了,上去就是一巴掌。
那木旺可真是冤枉啊,这一整天的事情他都是亲身经历者,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啊。他想解释,又不敢张嘴。
李连长把木旺和谭美荷带走了,石宽也让护院队的兄弟们卸下一块门板,把牯牛强抬回了学校。
学校的办公室里,阿珠和罗竖他们还在焦急地等待着。不大的屋子里,满是古得金那呛人的旱烟味。
众人一见到牯牛强被抬回来,立马就围了上去。阿珠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阿强,你怎么被他们打成这样了,我……我……”
牯牛强抬起手,轻轻擦掉阿珠滚落的泪珠,咧着干裂的嘴唇安慰道:
“好啦,别哭啦,我这不回来了嘛,别哭啦。”
古得金看到牯牛强抬手的动作,就知道只是些皮肉伤,没伤到筋骨,心里也就踏实了,说道:
“没什么大事,等柱子把狗肉炖好了,喝碗狗肉汤就好了。”
一听说有狗肉,牯牛强立马精神了,吸了吸鼻子,挣扎着坐起来,兴奋地喊道:
“有狗肉?狗肉在哪儿呢!”
这话把大家都逗乐了,阿珠也轻轻地拍了一下牯牛强的手背,嗔怪道:
“就知道吃!”
还真别说,狗肉的香味真就飘到这儿了。石宽也顾不上搭理牯牛强了,撒腿就往学校厨房跑。
柱子正用锅铲铲起一块狗肉,抓在手里吹了两口,就塞进嘴里,边吃边含含糊糊地说:
“这狗可真肥,我煎了老半天才放水炖的。要是有茶籽油来煎,那味道肯定绝了。你老丈人榨了那么多油,有没有分你点儿啊?拿点来给我,平时炒个老鼠野兔啥的,叫你来喝两杯,那得多美啊。”
石宽也饿坏了,赶紧上前抓了一块狗肉啃起来。家里榨油坊榨的那些油,也真是怪了,文老爷居然一点都不分给他。他也去找过文贤安,想让文贤安偷偷给他点,结果文贤安那家伙,小气吧啦的,找各种借口,愣是一滴都不给。
一想到文贤安,石宽就来气。这小子这几天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石宽估摸着是去山里照顾那些洋烟菜了。
鸦片就是用那些洋烟菜的果做出来的,也不知道文贤安会不会弄。要是会弄的话,自己搞点鸦片,以后就不用让他再去求文老爷了。
又炖了好一会儿,感觉这狗肉已经炖得够烂够入味了,柱子就去办公室把那些人叫出来,一起享受这美味佳肴。
牯牛强喝了杯水,也恢复了精神,自己走到了厨房。吃了小半碗狗肉后,还能把他被关押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他在被押送回营房的途中,就已经挨了一顿拳打脚踢。被关进关押室没多久,李多、水养还有明大飞就又走了进来,每人手里都拿着长长的竹片。这个抽一下,说是要给牛队长出口气,那个又抽一下,说是要杀杀他的锐气。
总之是抽来抽去,每一下都好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牯牛强杀了他们全家,或者抢了他们老婆呢。
就算是铁打的男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抽打啊,牯牛强疼得满地打滚,一个劲儿地求饶,可这三人根本就不松手。
被打的时候,他看到肩膀上搭着块抹布的张球,就站在门外,冷眼看着。他连滚带爬地到了门口,求张球帮忙让他们别打了。可张球就跟没听见似的,一声不吭,甚至他伸手去扯张球的裤腿时,张球还往后退了几步。
就这么着,他被打得皮开肉绽,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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