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多少人睡不着。
沈炼虽然品阶不高，可暗卫司却是整个京都最特殊的存在。
说是皇帝亲卫也不为过，而且他们一直在暗地里负责监察百官。
可现在暗卫司的统领随太子出征，却被人弄的半死不活，还丢在了乱葬岗。
多少人心里难免有想法。
要知道谢相的女儿谢绾绾，也就是太子妃刚刚因为突发恶疾而暴毙。
现在太子奔丧途中却遭遇偷袭，下落不明。
这摆明就是有人要对太子下手啊。
一个晚上不到的时间，整个京都但凡一个月内出过京都的官员，全被叫过去问话了。
暗卫司、刑部、吏部、大理寺是超负荷运转。
有人负责问询，有人负责记录。
兵部更是带着人，把临安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子都给翻了个遍。
武帝已经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种时候，谁敢触霉头，只能小心翼翼的去查。
不多时，一具身上盖着蟒龙袍被开肠破肚的尸体，便被运回了皇城。
而在看见尸体惨状的时候，武帝差点没晕过去。
“仵作验过了吗？”
武帝闭眼深吸了口气道。
“启禀陛下，大理寺的仵作已经验过了。”
“这具尸体的面皮跟命根子，以及心脏全都被人挖走了。”
“至于身份，我们不敢确认，毕竟现场只留下了这件染血的蟒龙袍。”
大理寺卿可不敢说这尸体就是秦云。
万一武帝在气头上，他的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沈炼醒了吗？”
武帝知道问不出什么，旋即朝着一旁的内监问道。
“启禀陛下，沈大人已经醒了，现在就在殿外。”
“宣他进来。”
武帝重新走回了自己的龙椅。
那尸身也被人重新用白布给盖了起来。
沈炼也在侍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进了大殿。
“微臣，参见陛下。”
沈炼刚想下跪，却被武帝抬手打断了，“不用跪了。”
“太子人呢，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臣有罪。”
听到武帝这么问，沈炼挣脱开搀扶自己的侍卫，立马就跪着爬到了武帝面前。
“那人，我跟殿下在听到皇子妃噩耗之后，殿下非要抛下大军独自返回。”
“微臣劝说无果，便跟着一道回了。”
“谁知到了临安境内，突然杀出了一伙人。”
“他们似乎是同舟会的，为首那两个女人，对着殿下便是痛下杀手。”
“殿下，心口便被捅了两刀。”
想到秦云生死不知，沈炼一边哭，一边拿拳头砸着自己的胸口。
“那你看看地上的尸体，是不是老二。”
武帝把头别了过去。
“太子？”
听到武帝这么说，沈炼也是抬头看向了一旁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可当白布掀开的刹那，沈炼瞳孔猛然一缩。
眼前的场面，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因为那尸体不仅被人开膛破肚，就连脸皮也被人割走了，端是残忍。
“沈爱卿，这是老二的尸体吗？”
武帝强打精神沉声道。
“陛下，胸前的刀伤倒是吻合，可……”
沈炼看了看是欲言又止。
因为一旦承认秦云死了，不仅是他，那些陪着秦云一道出京的暗卫都得死。
而且以武帝的性格，但凡牵扯到这件事的人，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来人，去宗人府，给朕把宗人令叫过来。”
“还有相关的起居注也带过来。”
见沈炼迟迟不说话，武帝朝一旁的内监吩咐道。
听到他这话，大殿里的朝臣们都感觉一阵阵煎熬。
太子被人刺杀，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
不仅临安百里之内的村落会被屠杀殆尽，就连这次跟秦云一块出征的人也绝无好下场。
“陛下，老臣有话说。”
也就在整个大殿气氛压抑到极点的时候，严阁老却是拿着笏板站了出来。
“严爱卿，劝朕的话，就不必说了。”
“婉儿只给朕留了这么个儿子，他要真死了，有些人就回家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武帝眼神狠厉扫过在场的朝臣。
所有人都很清楚，对于堵截过秦云大军，签署过攻守同盟的人，武帝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时间，不少人脖子上都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尤其是崔家跟郑家出身的官员，他们就差没跪在地上求神拜佛，保佑秦云没死了。
一旦他死了，以武帝的性子，即便背负骂名，只怕也会将他们这些世家斩草除根。
“臣，拜见陛下。”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宗人令便带着卷宗来到了大殿。
他带的这些卷宗全是记录皇族日常起居的。
当然，这些内容都只针对于住在皇宫里的这些人。
秦云还住在太子东宫的时候的记录自然是有的。
其中不乏有秦云的生辰、身高、腰围，以及何时生病，生病之时是何人诊治，当时脉象如何。
以及出生时是宫里哪位嬷嬷接生的，身上可有胎记一类的。
武帝之所以叫宗人令来，其实就是比对秦云身上的胎记。
“好了，老二的卷宗都带来了吧？”
武帝眼神冰冷的可怕。
宗人令只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了头，“禀陛下，带来了。”
说着，他便拿出一卷双手举过了头顶。
“不用给朕，给大理寺卿。”
“陛下！”一听武帝这话，新任大理寺卿崔植当即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怎么，朕让你这个大理寺卿来验尸不对吗？”
武帝阴测测看着崔植，那声音就像数九寒冬里的冷风，冰的刺骨。
“臣，臣才疏学浅，要不，臣还是找个仵作来吧？”
崔植吓得头都没敢抬，只顾着拿袖子擦汗了。
“才疏学浅？”
“你们崔家不是说老二动摇国本吗？”
“他现在有可能就躺在那里，崔大人，朕给你机会了，你怎么不去验？”
武帝豁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大理寺卿质问道。
所有人纷纷低下了脑袋。
“陛下息怒。”
“息怒？”武帝一脸冷笑看着跪在金殿下的臣子，声音更冷了几分。
“要么今天你们给朕一个交待。”
“要么今天朕让你们全交代在这儿。”
也就在秦琰大发雷霆的时候，宗人府内听到这个消息的秦厉笑得那叫一个肆意。
“死了，秦云终于死了。”
他一边笑一边用力将手里的鞭子抽在了花魁雪白的背脊上。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几个太监一见秦厉这个高兴立马便拍起了马屁。
“哎，秦琰还没死，现在高兴得太早了。”秦厉虽然在笑，可眼里的怨毒却是止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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