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黄永行穿戴好出了府宅，这才发现东南方一个地界，黑漆漆的夜空都泛起了红光。
时不时还有浓烟往天上飘。
远处的地界更是人声鼎沸。
而路上还有不少人提着桶在往着火的地方赶。
“安排人救火了吗？”黄永行毕竟当过那么多年的京兆尹。
这京都大大小小的事儿，他都处理过，至于走水，比这火势大的，他都见过。
所以并不慌张。
“暗卫司的那些人已经在办了。”
“另外周遭几处民房也起了火，看着不像走水，倒像是人为的。”
城尉司统领刚想继续往下说，却被黄永行直接打断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
牙行是秦厉的产业，现在却起火了，难不成说火是秦厉自己放的，就为了毁灭证据。
“是，大人说的是。”
“倒是卑职唐突了。”
“对了，陛下那边没派人来吧？”黄永行打了哈欠继续问。
“暂时没有，不过卢大人已经将此事差人报进了宫里。”
城尉讪笑着摸了摸脑袋。
京都的这些事儿，里面有多少龌龊，远不是他们这等身份能说得清的。
你别看黄永行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京兆尹却是最难当的官儿。
毕竟这这京都的一亩三分地，随便一块砖头，都能砸死一片勋贵。
谁家没有几个位高权重的亲戚，跟作奸犯科的子嗣，所以平衡好这里头的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黄永行这不，不仅谁都没得罪，人家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他倒是混了个吏部侍郎的实缺。
周遭这些城尉啥的是好一阵羡慕。
毕竟吏部侍郎可是掌握着官吏升迁的大权。
“那三皇子回来了吗？”
“还没！”
听到这话，黄永行点了点头。
京都就屁大点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容易就传出去了。
就比如这牙行。
皇太孙遇刺没一个时辰的功夫，暗卫司就找上了门，这人牙子是死了。
可牙行还在，牙行的主子想查，自然不难。
所以，秦云他们前脚刚出宫，后脚，秦云便派人叫秦厉诏进了宫。
也不问什么，就让他在外边跪着。
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没回来。
与此同时宫里，秦琰一边泡脚，一边看着书，几个宫女就帮他搓洗着。
秦厉正跪在大殿外的走廊里瑟瑟发抖。
近来已经算是入了秋，这昼夜的温度相差也是比较大的，跪在外面难免有些冷。
可就在这时，一身黑衣黑甲挎着腰刀的卢应星却是自台阶下，跨步而上。
敲响了寝宫的大门，“陛下，是臣！”
听到殿外的动静，武帝这才将书放到桌案上，对着一旁的太监道，“撤了吧！”
“是！”太监躬身行礼。
几个婢女这才将秦琰的腿从水里抱出来擦干。
等做完这些，才端着盆退了出去。
“进来！”随着秦琰的声音响起，卢应星这才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是查到什么了吗？”有人正在给秦琰宽衣。
“陛下，牙行让人烧了。”卢应星如实禀报道。
“烧了！”秦琰眉头挑了挑，似乎根本不意外。
“把那个混账给朕叫进来。”
“是！”卢应星闻言，将走廊上跪着的秦厉叫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皇！”
“牙行是你吧？”秦琰也没废话。
“是！”
“那掌柜的，也到你府上报过信儿了吧？”
“是！”
对于这些，秦厉根本没有隐瞒，以秦琰的身份，想知道这些，再简单不过。
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牙行的火，是你让人放的？”
“父皇，儿臣没有！”秦厉直接否认道。
他只是在家骂掌柜的时候说过这句话，可那里现在都被暗卫司跟禁军守着。
现在去放火，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而且一旦有人去救火，保不齐就会发现密室。
到时候真查出点什么，自己根本解释不了。
“朕也觉得，你不至于那么蠢。”
“可现在牙行偏偏起火了，你觉得，会是谁放的火？”
“儿臣不知！”秦厉的确是不知道。
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他手下哪个后知后觉的狗奴才，特意选半夜放了一把火。
秦琰则盯着儿子的脸，足足看了有五息时间，这才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
“啊？”秦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都没想过秦琰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
“怎么，还想在外面继续跪着？”秦琰冷笑。
“不是的，父皇，儿臣，儿臣谢父皇体谅，儿臣这就回去。”
也就在秦厉离开皇宫的时候，秦云跟朱珠则是戴着面具，周身罩着斗篷，坐在了一辆马车上。
“你就不怕秦琰放过秦厉？”马车里朱珠靠在秦云怀里问道。
“这场火，本来就不是烧给秦琰看的。”
“他猜忌或者不猜忌，我根本就不在乎。”
“那你是要给谁看？”
“北凉跟南庆的人不是也都混进了大乾嘛，他们之中肯定也有同舟会的细作。”
“所以，这把火是烧给他们看的。”
听着秦云这话，朱珠更加疑惑，“你们大乾皇族内斗，跟他们有什么……”
话才说一半儿，她就像明白了什么。
敌国内斗，不就是最好的可以进攻的时候嘛。
“你是想让他们趁机进攻大乾？”
“也不叫进攻，最多只能算是牵制罢了。”秦云笑了笑。
“不过这次，你不能穿代表令主身份的黑袍，咱们就穿普通的袍子进去。”
“这？”朱珠有些迟疑，“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咱们来参加集议，就是故意来散播消息的。”秦云捏着她的手，嘿嘿直笑。
“说不定再过两天，父皇那边就会收到一个很大很大的惊喜。”
“这些人不一定听你的。”朱珠想了想道。
“我也没想这些人会直接相信。”
“我记得以前教官说过，他说人啊，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而人脑这个东西，你给它一些碎片化的信息，它反而能将这些东西自主加工成完整信息。”
“我要做的，不过是给所有人都施加一个心理暗示。”秦云说着，径直解开了朱珠身上斗篷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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