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沈炼这话，周遭几人都是一阵沉默。
直到过了半晌，张瘸子这才开口。
“五哥，现在朝廷对咱们招安了，咱们若是不识好歹，那等待咱们的可就是灭九族的死罪了。”
“是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一想到自家灶膛里那白花花的银锭子，刘秀才是一点都不想当反贼。
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他可不想放弃。
“你们的想法，我王五何尝不知，可你们能保证皇帝老爷不记仇？”
“咱们虽然是站在大义上，可终究是揭穿了三皇子的丑事，皇帝老爷能放过咱们？”
“虽然嘴上说不算账，但保不齐暗地里让暗卫给咱们几个都杀喽。”
听着沈炼这么说，孙账房没好气道，“五哥，你这么翻来覆去，你让俺们咋个弄塞？”
“这招安不对，不招安也不对。”
“这投靠大皇子，你怕人家骗你，这不投靠，你心里又不踏实。”
“我这不是叫大家一起来想办法嘛！”沈炼摸了摸后脑勺道。
“要不然大家举手表决，愿意相信那个当官的就举手，不愿意的就不举手。”
闻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不少人都把手举了起来。
“行吧，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咱们就说定了，不能反悔。”
“既然答应招安有可能会死，不答应招安也是个死，还不如就豁出去，搏一个前程。”
“对，搏一个前程。”
众人商量好之后，这才重新回到了正堂。
“几位商量的如何？”谢怀远依旧慢悠悠喝着茶。
似乎一点都不慌。
“我们答应了，不过，你要怎么证明，大皇子不会像三皇子那样出卖我们？”沈炼径直问道。
“是啊，我们总不能靠你空口说白话吧？”
刘秀才也在一旁说道。
“这样，你们写个东西，譬如万民书一类的，老夫想办法带给大皇子！”
“另外再让大皇子拿出皇族信物如何？”
谢怀远捋了捋胸前的须髯，想了想说道。
“到时候，大皇子若是反水，你们也可以像告发三皇子那样来告发他。”
“如何？”
“可行！”沈炼两眼放光，冲着众人说道。
众人皆是点头同意。
一个时辰后，众人恭敬将谢怀远送出了幽州。
而看着他安全出来，门口的卢应星跟止戈也是松了口气。
“相爷，要不找个地方留宿，这太阳也快下山了。”卢应星看了看有些西沉的日头说道。
“卢大人还是尽量赶路吧，陛下和朝臣还等着呢！”
谢怀远不是不想留宿，而是时间不等人。
京都离幽州不远，看着就两天路程，可这一来一去就是四天。
四天，那些勤王的兵马只怕也在日夜兼程。
所以，他必需赶在这之前回去。
见谢怀远如此坚持，卢应星便也没说什么。
作为暗卫，他们长途跋涉是家常便饭，倒也不觉得什么，可谢怀远是文官，而且年纪大了。
所以走了半天就实在吃不消了。
最后不得已，由卢应星带着幽州叛军所写的万民书，星夜兼程赶往了京都。
马上上，止戈将随身的水囊递给了谢怀远。
“多谢姑娘！”谢怀远拱了拱手。
“相爷，事情办成了?”止戈伸手掀开马车的窗帘朝外看了看，剩下几名暗卫正围着火堆烤着打来的兔子。
“基本上，算成了。”
“不过，还要劳烦姑娘想想办法，将老夫送入大皇子府上。”
两日后，掌灯时分，秦无双刚要用膳，才发现这次送饭的压根不是府上的厨娘，而是个身材岣嵝的老者。
见此情形，他不由多看了两眼，才发现来人竟然是谢怀远。
“谢……”
秦无双刚想开口，谢怀远却是用手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前者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殿下，今日翠娥病了，所以让小老儿来送饭。”
“好了，你放着吧，本王在练字，来，帮本王研磨。”
“是！”
说话间，谢怀远将藏在饭盒里的万民书递给了秦无双。
秦无双打开一看，瞬间心里就是一惊。
他提笔在白纸上写道，“谢相，这是何意？”
按理说，谢怀远是秦云的岳父，不该来找他，更不该拿出这万民书。
谢怀远要过笔在纸上写道，“陛下要罢相。”
“又因老夫在秦云浑浑噩噩之时想要攀附五皇子，所以老夫成了弃子。”
“这次，去幽州，也是老夫去找的那些叛军。”
谢怀远投靠五皇子的事，秦无双是有所耳闻的。
至于秦琰要罢相，这事也并非空穴来风，现在朝会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也都是王允、卢应星、严阁老等人在处理。
谢怀远直接就被边缘化了。
“那相爷为何不去找五弟？”秦无双继续写道。
“因为殿下一无所有，陛下会怀疑所有人，但唯独不会怀疑你，因为没人会支持你。”
谢怀远在纸上写下这句。
看着纸上的话，秦无双一阵无语，不过不可否认谢怀远说的是事实。
他在朝里的那些势力无法是乞塔的细作，以及玄武令主安插在大乾的人脉。
其他的，根本没有朝臣依附他。
“那相爷想要什么？”秦无双直截了当在纸上写道。
“老夫的子嗣最次也得是世袭的侯爵，而且我谢家在六部里，起码得两个侍郎。”
谢怀远想都不想直接在纸上写道。
“那谢相如何保本王出去？”
“明日老夫便上书求陛下赦免殿下。”
“不过殿下还需给老夫一个信物，否则幽州的叛军必然不肯相信。”
看着谢怀远留在白纸上的字，秦无双是一阵犹豫。
“此事太过仓促，容本王想想，要不，你先将本王弄出去。”
“可！”
秦无双自然不敢轻易相信谢怀远，但他可以去找玄武令主，让他们打探事情的真伪。
而就在谢怀远回来的当晚，京都却发现了一件大事。
太子妃谢氏抱着皇太孙，跪在皇宫门口，请求陛下让她与太子和离。
“你说什么？”宫里，秦琰原本正准备翻个牌子放松一下，可冷不丁就听见卢应星前来汇报。
“陛下，太子妃因为太子没有阻止谢相去幽州，所以觉得太子这是嫉恨他们谢家了。”
“嫉恨，这从何说起？”秦琰微微有些皱眉。
见状，卢应星将之前谢怀远想投靠五皇子秦毅的事，又在他耳边说了一遍。
“谢怀远这是想以退为进！”闻言，秦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去告诉谢绾绾一声，她若是想当这个太子妃，就给朕安分一些。”
“若是不想，朕即刻便能下旨，废掉她太子妃的位份，至于黄太孙，朕可以另外找人照看。”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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