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神武把玩着玉坠子，扫视众人：“最重要的是我要军队指挥权常在我手，我要天下人信服于我。”
“我要让父亲知道，这李朝没了我，突厥的铁蹄很快就会踏遍我李朝的每一分土地。”
杜恭孝回神：“殿下，可是如今边境将领中以陈淼将军为首领，他英武善战，极大稳定了边境局势，平素又与孙棣交好，殿下的意思是？”
冯神武：“杜御史，这就看你的了，我不想叫这个人再插手军中事物。”
“至少现在不愿。”
“臣明白。”杜恭孝领命。
“回去准备下，我会动用安插在军中的卧底，送陈淼一场败仗，给你们一个赶他回家的理由，”冯神武说完正经事，挥挥手，“今日就说到这，现在大家可以开始放松了。”
有了这句话，各位大臣松了口气，交头接耳讨论着眼前如花似玉的舞姬，纷纷挑中了自己心仪的女子，带到各自房间里安歇。
杜恭孝一向不喜欢这种场面，只垂眼嘬酒。
冯神武喝得迷迷糊糊，过来搂着杜恭孝脖颈：“杜轲，你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子？”
“你喜欢秦洛杉，可她早已青白不再。”冯神武遗憾地摇头。
杜恭孝刚想说自己不在意，却见冯神武眼神格外有深意。
“而且我听闻孙棣对秦三倒是钟爱有佳，很想娶她为妾室，”冯神武将葡萄酒泡在云片糕里，拿勺子戳软了，喝了口，蹙眉扔到了一边，“以她的身份，倒很是相配合。”
“而你，恭孝，你该娶个更好的。”
冯神武手亲昵地蹭着他耳边：“最好以后对你的仕途有帮助的，我也好对众人说不是。”
“殿下喝醉了。”杜恭孝不着痕迹推拖着。
冯神武却喃喃：“若是秦洛杉能嫁给孙棣，对你我都好，孙棣归顺则美人归，孙棣不归，则美人戕害之。”
“那美人的下场呢？”杜恭孝有几分失礼地睨他。
冯神武没有怪他失礼，无声笑了起来：“一将功成万骨枯，不乏红颜与英雄，等秦洛杉成功了，她的死活也与我无关了。”
甚至死了更好，带着她知道的所有秘密一起去死。
“不过若是她能幸运地活下来，我定会厚待她。”冯神武伸了个懒腰，渐渐走远，“可她能活下来吗？”
“我的确喜欢烈马。”杜恭孝瞧着摇曳的烛火，可目光却坚定起来，“我也有信心叫她心里有我，只有我。”
“我也并不觉得秦洛杉以一个女人身份去色诱孙棣，是她的最大价值，望殿下明悉。”
冯神武脚步没停，可杜恭孝知道他听到了。
大殿角落于是响起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接着是冯神武矫健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大殿里只剩下了杜恭孝一人。
杜恭孝回家后，连夜收拾了很多关于陈淼的罪证，瞧着那些罪证，杜恭孝有片刻失神。
他的官职是御史大夫，若是他出面弹劾陈森，合情合理，甚至是一击必杀。
可陈淼是个好将领，只是属下作风问题不太好。
杜恭孝还在犹豫时，杜方言又将他喊到房中。
给杜恭孝施压，要他离齐王冯神武远一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花花肠子，你觉得我打压了你，想另跟一个亲王好出头，你妄想！”杜方言冷嗤，用对待仇人的语气对杜恭孝警告道，“你是我的儿子，你这辈子都别想乱来，更别做一些异想天开的事，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为什么……”杜恭孝话还没说完。
“那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就是差劲，你自私懦弱，还总是自以为聪明，实则蠢得要死，要是没有我，这个京城谁会认识你杜恭孝！”
“大家谁见了你不喊你一声杜二公子，你是谁家的老二？”
杜恭孝不闪不避，只是定定瞧着他，甚至上前一步：
“父亲。”
这时他第一次亲口问出心里的疑问。
“你为何总是害怕我比你强，一般的父亲不都希望儿子强于自己吗？为何你对我如此防备。”
杜方言呵呵冷笑，答非所问：“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叫你当大官。”
“等你弟弟入仕那天，你要帮衬你弟弟，辅佐他，决不可夹带私心，不然我就杀了你。”
见杜恭孝不应声，杜方言困惑瞧他。
杜恭孝收敛目光：“弟弟有自己的路，我也是。”
杜方言身后抓住任何东西就往杜恭孝脸上劈头盖脸砸去。
杜恭孝面上被磕破流出了血，他竟然笑了起来。
“父亲，你今日打不死我，以后我就会叫你后悔没有弄死我。”
“孽子，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在摇篮里。”杜方言说。
“那还真是遗憾。”杜恭孝冷冷笑道，“父亲现在杀不死我了。”
因为我长大了。
杜方言神色多了些阴寒：“只要我想。”
二人目光相对，成锵然之势，曾经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全都汹涌在杜恭孝面前，叫他难以平静，罕见得不稳定起来：
“父亲，你的心莫不是偏在肋骨上，雨燕尚且怜惜雏鸟，您对我就没有一分一毫父子情谊也无吗？”
“我比我弟弟，到底是差在哪里？我六岁能文，而他六岁连诗词都背不下来几首。”
“你给我滚。”杜方言语调沙哑，直接打断他，“你也配和你弟弟比？”
谁知杜恭孝没有滚，反而挺直腰身：
“从小你就偏向弟弟，就连我娘生产时，虚情假意得为您的好友戚镇求情，姗姗来迟直到她身死，叫我生下来就没有娘！”
杜恭孝本来气极，诉说这二十年心底的委屈。
没想到杜方言一下站起来，面容狰狞，死死盯着杜恭孝的眼：“虚情假意？你知道了什么?”
“您这样的人，”杜恭孝悲悯地打量气得气喘吁吁的杜方言，“竟然也会有想要真心以待的朋友吗，只怕是对方比你强上一点，你便嫉妒得要发疯罢。”
杜方言转身真的在墙上抽出一柄闪闪发光的长剑，冲着杜恭孝就大步流星走来，脸色铁青犹如恶鬼，瞪着杜恭孝：“我叫你胡言乱语。”
这时府中管家孙健见状不好，立刻过来拼死拦杜方言：“二郎，你少说两句罢，快走！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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