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站在外面心却意外平静下来,更是不想回去了。
虽然天晚了些,但孙棣府中早早就悬上了暖黄的灯笼,依次垂在屋檐下,光晕层层荡起。
而其中青涩的杏子,若隐若现,圆润如珠,清香幽幽,涌入鼻腔。
秦洛杉原本心中万分焦急,脑中又有无数猜想,要裂开那般。
可偏偏来到这,看到这一片幽静场景,深深喘息几下。
“唉……”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孙棣又搞什么花样。
而那边少年玩着两只蝈蝈,正高兴时,一根木棍轻轻伸进来,拨弄了另一只蛐蛐。
两只蛐蛐立刻碰撞在一起,又猛地弹开,各有气势勃勃的样子。
少年惊愕抬头,对上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睛:“这蛐蛐得两个人玩才有意思呢。”
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竖着圆圆发髻,珠圆玉润,透着股机灵劲儿。
少年心性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看到这略显幼态的少女,像见到了小孩,紧张感少了许多。
“我叫春桃,你叫什么。”
“我,我……”
少年吞吞吐吐,犹疑看着她。
春桃撇嘴:“不说就算了,王爷叫我来陪你,没想到你是个木头桩子,哎,你的蛐蛐要跑了,快挑!”
少年下意识把蛐蛐挑了回去,呆呆抬头看少女,又低头。
“我不会玩,你,教教我。”
少年低声。
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撸胳膊挽袖子:“那你可看好了。”
那边正厅,孙棣躲在暗处,把树下秦洛杉的神态尽收眼底,玩味品鉴了好一会儿后,才姗姗踱步而出。
“秦三,这么不想见到我?”
秦洛杉猛然回头,看到孙棣脸上挂着虚情假意的笑,朝她走来。
秦洛杉看到他,就觉得烦,甚至觉得想吐。
“参见庆王,不知你邀我前来有何事。”
“别啊,我可当不起你的礼,毕竟你今后可是今非昔比了。”
“不过你也别害怕。”
见秦洛杉浑身上下都摆了戒备姿势,孙棣哼笑。
“我今日要你来,并不是为了那一点私欲,而是真的捡到了你的东西,要还给你。”
“哦?不知是什么。”秦洛杉低眉敛目,“若是帕子扇子的小饰品,王爷倒也不必归还,扔掉便好。”
“知道你手里的五里坊生意好,自然不会在意那一点小东西,不过还真不是那些东西。”孙棣皮笑肉不笑,“本王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未免太看轻我。”
“洛杉愚钝,还请王爷明示。”
孙棣招手:“你随我来。”
他抬脚便走。
见秦洛杉还站在杏树下,神色颇为犹疑,孙棣眸光一沉,似笑非笑问:“为何不动,我今日保证做个正人君子,不会动你。”
这话说得就很有歧意。
秦洛杉脸色一僵:“王爷还是少说此话为妙,我已经被圣上指婚……”
“我不是七十老朽,你不必提醒我,我也不会忘。”孙棣神色晦暗不明,抬脚向秦洛杉走去。
他走近一步,秦洛杉后退一步,孙棣嗤笑,手抚上杏树湿润粗糙的树干,嗓音顿时柔和下来:
“这颗杏树,是阿灿还在的时候最喜欢的树。”
提到何灿,树下仿佛掠过一阵幽幽清风。
孙棣:“她当时总喜欢在树下舞剑。”
“可我再也看不到了。”
“秦洛杉,”孙棣抬眸看她,状若不经意道,“你可知道你在圣上面前大放厥词,侮辱阿灿时,我多想杀了你吗?”
秦洛杉脚步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心跳的砰砰快,但对上孙棣沉痛的眸子,发现他整个人都散发着落寞。
看着还真有几分痴情种的样子。
秦洛杉心头一动,带了几分真情:“我当时是情之所至,不得已而为之,若有冒犯王爷,我愿意赔罪。”
“赔罪,你拿什么赔。”
孙棣的嗓音含着瞬间的暴戾,他好像发狂的野兽,看向她,下一刻就要把她撕碎。
下一刻他却轻轻笑了起来。
“我想到了。”
“既然你自诩为阿灿的替身,不如舞剑给我看。”
说着孙棣从下人手中取来剑。
秦洛杉不接。
“我并不会舞剑。”
她淡淡道,她抬眼看孙棣,
“也并不像何姑娘,我心性淡薄,与何姑娘更是天差地别,若我之前言语间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宽宏大量,莫要计较。”
“叫我忘了?我的心眼和你的一样小。”
孙棣摇头。
他摇摇头,一副被搅扰了兴趣的索然模样,把剑又扔给下人。
“罢了,左右确实不像,走罢,快到了。”
秦洛杉观察着他的眼神,发现他竟然真的没有生气。
她反而心里发毛。
继续跟着他小步走,片刻后,一道虚掩的门缝里传来少女轻快的笑声,伴随着少年略粗哑的嗓音,虽然有些迟疑意味,听着也是开心的。
这声音为何有些耳熟?
秦洛杉狐疑走上前几步,发现孙棣并不阻拦,知晓是刻意叫她知道的了。
她于是放心上前把门推开成小缝,凝眸一看,还真是那少年。
正和一个小姑娘玩斗蛐蛐,头都不抬一下,只偷偷瞄小姑娘。
秦洛杉轻轻掩上门,可门轴发出刺耳响声。
那少年从门缝中窥到她,神色一僵,顿时跳到床上躲起来。
看来是半点不想见到她,避若蛇蝎了。
秦洛杉在那一刻,真真如同惨遭雷劈,整张脸面无血色。
她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孙棣来找她干什么。
但还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他抓到了少年。
怪不得自己找人寻,暗楼出人帮忙找,大家忙忙碌碌一顿够,可这少年就像是凭空蒸发了。
原来是被孙棣藏在了府中。
孙棣都知道了些什么?
为什么会扣下他?
孙棣知道戚家的事另有隐情,是杜方言下的手了?
秦洛杉越想越多,眼死死盯住孙棣。
但她硬压着自己不许说话,只待孙棣的反应。
孙棣细细瞧着她的反应,轻笑,手挑起她的碎发,帮她别到耳后,好像老朋友那般循循善诱:
“秦三小姐,你很吃惊?”
“我的确没有想到。”
孙棣抿唇一笑,眼底像多了几分怜悯那般:
“你应当想到的,猫玖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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