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罢。”孙棣笑着看她。
就在秦洛杉跟着杜恭孝往外走时,孙棣莫名其妙来了句:“你的羽毛很漂亮。”
他疯了?
秦洛杉回头,看到余晖落了孙棣一头一脸。
他的脸颊隐没在阴暗中,只一双眼定定看着自己。
风起吹得他衣角猎猎。
为何孙棣方才与自己说话时,嗓音那么悲凉呢。
那个阿灿和他是什么关系。
“舍不得?”察觉到她的走神,杜恭孝攥住她手腕的力道陡然变大,皮笑肉不笑回头看她,“可怜孙棣?你配吗。”
这是他与自己认识来话说得最狠的一次。
秦洛杉一时心头憋闷,冷淡地撒开手:“我没有可怜他,我只是在想……”
“你知道他为何说你的羽毛吗?”杜恭孝凉凉瞥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孙棣家里有无数的鸟儿干尸,每天打油,请专人掸灰,他们的羽毛光泽如生。”
“你还不明白吗?”
杜恭孝垂眸。
“他想杀了你。”
白青头一次见公子对秦三小姐发那么大的火。
自家公子自己还是知晓,越是表面不澜不惊,心里却连那人埋哪都想好了。
可偏对着秦三小姐,公子只能冷脸以对。
偏偏她是个没心肝的,盯着公子皱了会眉头,见到如娘搀着孙棣出来,又巴巴凑上去,连自己看着都窝火。
更不要提杜恭孝——他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连唇都失了几分血色。
“主人。”白青皱眉。
“叫她去,该死的人谁也拦不住。”
杜恭孝笑得越发温文尔雅,似乎刻在了脸上。
他不愿再看秦洛杉一眼,起身准备离席。
话虽如此,可他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睨了眼秦洛杉。
她竟然不见了。
杜恭孝的心一下又提起,在原地强忍情绪良久,他吩咐白青:“去看看,别出事了。”
“公子。”白青蹙眉。
“照我的话做。”杜恭孝低声,难得带了几分戾气。
谁知秦洛杉是有苦难言,她本是冲着如娘去的,想同她商讨一下绣坊同制五色浮光锦一事。
她自然察觉到杜恭孝生气了,可对秦洛杉来说,自己着实说不上可怜孙棣。
想到他之前软禁自己的事,自己杀了他的心都有。
可杜恭孝今天犟得很,若是和他解释清楚,怕是要错过转瞬即逝的谈生意机会。
于是在如娘将孙棣送回家丁手中后,转头对上秦洛杉闪亮亮的眼神。
“如娘,这是我给您带的养颜膏,是我特地命属下从幽州快马往返千里带回来的。”
秦洛杉双手捧上沉香匣子。
如娘礼貌收下,眼里却并无多少欢喜意味:“有心了,多谢。”
往常秦洛杉送礼物总能送到人心坎上,这下如娘态度如此冷淡,她碰了壁也不恼。
“如娘说笑了,其实我是有事与你相商。”
“何事?”如娘睨她。
“可否借一步说话。”
来到山下行宫幽静处,下人斟上茉莉茶茶。
如娘显然心情不佳,秦洛杉察言观色着:“如娘,你可是有事心烦?”
如娘显然看出秦洛杉有求于她,语气平平:“近来京中有开了几家丝绸铺子,轮番和我抢生意,我能不愁吗?”
秦洛杉心头一喜,试探性说了句:“我的绣房中有绣娘会绣五彩浮光锦。”
“哦?”如娘神色不变,却叫秦洛杉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五色浮光锦定有自己的独特制作手法,徐朝露很有可能没有学到核心之处。
所有如娘才用这种好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秦洛杉:“但我并未叫她去东施效颦,谁不知京中绣房属姐姐开得最大。”
如娘闻言笑了笑,并不接腔,过了会柔和目光落在秦洛杉身上,淡淡道:
“你有事,开门见山即可。”
秦洛杉却始终没忘记徐朝露的告诫,如娘绝对没有她表面看起来这么平易近人,说话越发谨慎:“我想用七里坊的名头开绣房,您教给我技术,我为七里坊立牌坊,利润您分一半,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而且以后我生意做大了,还会有别的人想要学习七里坊的技术,姐姐的钱源源不断。”
如娘闻言摇头,目光带了丝挑剔。
她上下审视了下秦洛杉:“你不是第一个和我说这话的人,他们开出的条件可比你要更诱人。”
“谁人不知我七里坊的五色浮光锦好,只是物以稀为贵,自古如此。”
“我不能轻易答应……”
话说到这份上,如娘已经是拒绝了十有八九。
秦洛杉心头一跳:“如娘,你先不忙着拒绝,话说五色浮光锦最重要的便是扎染方式和纹绣技术,你可以不教给我们。”
“不教给你们?”如娘疑惑道。
“是,我当然知道您说的道理,如果太廉价,反而不会被人珍惜,布匹我们可以从七里坊进,至于纹绣技术也可以由你们的人来干,随后再运到我的绣坊,进行下一步的烘干熨整。”
“就是说你们的人永远接触不到真正的制作技术。”
如娘喃喃。
“是。”秦洛杉恭敬答道。
“那你们图什么?”如娘看她。
“图七里坊的名声。”秦洛杉实话实话,“图五色浮光锦的名头。”
“我也得考虑下,”如娘望了眼天色,“回去三日内给你答复。”
“好。”秦洛杉低眉敛目。
待如娘走后,秦洛杉的脸沉下去。
她喝了口冷茶,才要下山。
见信鸽停在自己肩头。
拆开字条一看,原来是绣坊里菀玲和徐朝露扯头花,惊动了衙门。
叫她去解决呢。
“斗吧,不斗我才着急呢。”秦洛杉将纸团捏成一团。
她并未注意到,远处的白青见她安然无事,也悄然退去。
“走罢徐韧,去绣坊。”
徐韧今天被孙棣扔过来,又被白青提过去,脑子晕乎乎的。
秦洛杉带着她去绣坊,又是一顿唇枪舌战,一直闹到深夜。
徐韧听得耳朵都要爆炸了。
偏那边徐朝露还抽抽噎噎,说菀玲想要找人非礼她。
菀玲则说徐朝露下毒要害她。
二人闹到后半夜,最后以各打五十大板结束。
后来秦洛杉还是兢兢业业经营铺子,处理处理家中事宜。
加上如娘答应秦洛杉的条件,绣坊正式更名为“五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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