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哪里算美,早些年我们楼中的花雾才算绝色,可惜想不开自杀了,近来又来了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叫月满,次次表演爆满,那才叫美人呢。”
女子说着展示自己的发髻:“你看这容云鬓和鹿角花钿就是仿她的,我近来生意果然好了许多。”
秦洛杉念头流转,出门点名就要见月满,好在白日秦楼人不多。
她上楼时还听到往下走的客人在赞叹月满的美貌。
“我家那个婆娘还日日学人家,我呸,她连人家月满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我家那个更加疯魔,买人家的同款飘带首饰,一出手就是百两,家都要败完了。”
男子心痛摇头。
“过几日就是花魁游街,真不知道这几个秦楼楚馆的头牌,谁能拔得头筹。”
“月满虽好,可少了些媚态,若是能和轻歌结合下,就好了。”
二人相视猥琐一笑。
看来这个月满在民间影响力非同寻常。
秦洛杉敲门,听闻一莺啼般女声:“官人请进。”
秦洛杉推门,果然看到一个满月般的女子,她怀抱琵琶,神态柔和。
“原来是个俏姐儿,您想听什么曲。”她抱着琵琶跪在秦洛杉身边,伸出素手剥了荔枝喂她。
秦洛杉微笑:“就听春江花月夜罢。”
“客人好品味。”月满赞叹道。
小曲清脆响起,如同珠落玉盘。
一曲完,秦洛杉打量她:“你可知道京中很多女子在模仿你。”
月满笑而不语。
秦洛杉也笑:“这样吧,我们谈个生意,你为我的东西说好话,我按三分利给你。”
月满懵懂看她:“都是什么东西呢?‘’
秦洛杉掏出止汗露:“你闻一下。”
月满:“是有些香气。”
秦洛杉临时改口:“这叫香水,以后我会送你最好的款式,你只需要日日使用,并带着它迎客即可。”
月满还是不接茬:“承蒙小姐抬爱,只是我一青楼女子,在京中影响怕是没有你想的那么大,还是……”
“你太小瞧你自己了。”秦洛杉感叹。
“小姐不如找一些官家小姐,她们身份尊贵,更让人信服。”
秦洛杉心道:“官家小姐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传播也是在同样阶层中。”
而自己要赚的是中偏下层的钱。
月满作为代言人足够了。
谁知道月满还是连连摇头:“小姐,您说的很有道理。”
“可恕月满无法答应。”
外面有人来催,秦洛杉迫不得已出去了。
她不明白自己失败在哪里!
明明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月满为何要拒绝自己。
秦洛杉又去见了轻歌。
果然她长得也很美,只是脂粉气太重,神色也过于精明。
秦洛杉比较了几个头牌,还是月满最得自己的心。
月满身上那股子书卷气息,最叫人觉得与众不同。
莫非?
她看向身边的风起。
“我想与你们暗楼买消息,帮我查一下月满。”
过了不到半天,风起回来:“启禀三小姐,月满是前九品下陪戎副尉黄钱三的女儿,钱三前些日子因犯事被杖毙了,现在家中入不敷出,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出来做了清倌。”
“她还有个弟弟,是个烂赌鬼。”风起提醒。
秦洛杉点头。
怪不得不愿意,原来是没打算长干,还抱着挣点就走的心思。
“帮我安排下吧,月满这个人我要定了。”
“小姐的意思是?”风起问。
“去帮我查查他弟弟的赌债有多少,盯好他,赌鬼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她没办法了自然会来求我,另外此事走公账就好,无需叫杜恭孝知道。”
秦洛杉也没指望她能真的守口如瓶,只是怕叫杜恭孝知道了,怕是不会要她的钱。
这边月满目送秦洛杉走后,心中莫名遗憾。
其实今天那个小姐说出后,她确实心动一刹。
可是她想到父亲临死前死死攥着御赐的腰刀,握着她的手,目眦欲裂:
“以后你弟弟和你娘,我就交给你了。”
“记得送你弟弟去学堂,光复我我黄家。”
月满含泪答应了。
“你不要学坏,你要找个青白人家,答应爹!”
月满看着窗外如丝的雨幕,轻轻将头靠在窗框上,心中喃喃:“爹,可惜我已身在青楼,你对我一定很失望罢。”
“弟弟我也没教育好,他欠了好多赌债,娘一直在求我帮他还,说弟弟只是不懂事。”
“爹,弟弟他真的会改吗?”
月满美眸中闪过一丝凄凉。
此后的日子,秦洛杉就是按部就班经营铺子。
果不其然,刚刚过了没半月,铺子将要关店时,小厮说有女子过来看病。
“大夫都走了,叫她明日请早吧。”秦洛杉头也不抬。
“她说来找您的,见不到您就不走了。”
秦洛杉出门,果然看到一风姿约绰的女子正在张望,二人一齐上了二楼。
“月满,你怎么了?”秦洛杉一眼认出她,关切问道。
“秦小姐,我近来日日接客,弹得十指也溃烂了。”
月满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和前些天模样大相径庭。
“大夫马上就到,你先喝点水。”秦洛杉关切看她,“你近来为何如此拼命,银子虽好,可也要注重身体啊。”
月满抽抽噎噎:“小姐,我家中不幸,我父亲弟弟都去世了!”
她说着忍不住泪如雨下。
就在这时大夫近来了,秦洛杉柔声安慰:“你莫要急,先看病。”
她给了风起一个眼色,二人来到远处,秦洛杉眉头紧锁:“他弟弟为何他会死?”
风起神色怪异:“小姐你想放贷给他弟弟,好叫月满放下身段为你赚钱,可我们前些天查到,他弟弟欠了十余家赌坊的赌债,早就还不起了。”
“昨夜他竟然领人想去卖了月满,我正想出手时,他叫月满反杀了。”
“叫月满杀了?”秦洛杉懵了。
风起:“她应该是走投无路,情绪崩溃了。”
“是用他父亲留下的佩剑杀的,第一下先砍了肩膀,没死,第二三刀竖劈下了他弟弟的头颅,死透了。”
“可惜他弟弟欠债的赌坊有势力,她这是走投无路,来求小姐庇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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