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大大方方任众人打量,看就看嘛,少不了一根头发。
李蔚全程维持着他那张假仁假义的笑容,左右逢源,偏偏众人都十分受用。
他们的位置比较靠前,在左下第二位,身边皆是李稷的王叔一辈,朝对面望,是李稷同父异母的兄弟。
李稷的父侯身体弱,子嗣艰难,除了李稷外,也只有那一个孩子,偏偏那个孩子好像是遗传了他父侯身体不好的基因一样,整日里药罐子不离身。倒是李稷几位年长的王叔生的孩子,活蹦乱跳得很,很有李氏一族英勇强悍的样子。
“小弟,你身侧这侍女不错,跟着你,可惜了。”
平玉侯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李蔚的双腿,又看了一眼季慈,语气中是藏都藏不住的遗憾。
平玉侯向来混不吝,又是李稷夺权中第一位反水支持他的王叔,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平日里想干嘛就干嘛,想要什么就抢什么,肆意的很。
至于李蔚这个自从先王死后就没有庇佑还被李稷设计毁掉双腿,永远没有翻身之日的侯爷,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李蔚好脾气地朝平玉侯笑笑,嘴上也没有多客气,“三哥还是这么爱操心别人家的事情,自己府中乱成一锅粥安排得过来么?”
平山侯很忌讳被别人说治家不严,他如今能这般得意,除了临时反水站了个好队之外,与他侯夫人的家世也分不开关系。偏生平玉侯就不是个安安分分和妻子举案齐眉的男人,没多久,府中的妾室添了一个有一个。
侯夫人也狠,仗着自己有一个陪王上开疆扩土的大将军爹,竟公然在外面养起来了小白脸,更狠的是,竟然假托侍从之名,公然将小白脸带进了侯府。
平山侯忌惮着侯夫人的父亲,甚至不敢将这件事捅出来,整个侯府后院,可谓是乌烟瘴气,骇人听闻。
果然,李蔚一开口,平山侯便知晓他暗中嘲讽的意思,当即便黑了脸,想要破口大骂。
坐在他一旁的侯夫人往他盘中夹了筷子菜,皮笑肉不笑,“侯爷,吃口菜吧,王上和太后马上就来了。”
话中意思便是,吃口菜堵住你那张嘴吧,非要闹到王上太后面前好看吗?
平山侯也不是个蠢的,顿时息鼓偃旗。
平玉侯夫人向李蔚微微点头致歉,“侯爷见谅。”
李蔚回礼表示不在意,“还是嫂嫂识大体。”
一句话差点引得平玉侯再次发作,幸好此时宫人高声来报,王上和太后到了。
这是华容回宫一来宫中头一次举办这样盛大的庆功宴。
让人更加欢喜的是,这样盛大庆功宴的主角,正是站在她身侧的儿子,这让她无比满意。
即使李稷近些年对她疏远不少,可在这种场合,确实方方面面顾及到了她这个母后的面子,连座位,都是共居上方首位。
华容太后顶着一顶翡翠花丝镶嵌的凤冠,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目不斜视朝主位走去。又有谁能想到,当初在郑国为质,吃尽了苦头的母子俩,竟然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突然间,华容太后余光好似扫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双腿一软,差点跌倒,脸上的血色尽失,幸好在浓厚的妆容底下,看不出来什么异样,而李稷也好似提前预知一般,扶住了华容太后的手臂。
“母后,怎么了?”
李稷的余光朝华容太后的视线看去,嘴角上扬,明知故问。
华容太后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说不出来话,只能睁大着眼睛摇头。
阿稷没有看到吗?还是她看错了。
对,季慈早就死了,自己与她,也有五载有余未曾相见,这也许只是一个长相相似的人。
对,就是这样,季慈嚣张跋扈,看人下巴能扬到天上去,怎么会有这样沉稳谨慎的气质?
只是两个相似的人罢了。
华容太后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总算是恢复了镇定。
“无碍。”
“好。”李稷松开了扶着华容太后的手。
华容太后自从坐在位置上,就魂不守舍,有意无意朝着李蔚和季慈的方向看去,反倒是李稷,嘴角带笑,难得一见的好心情,几次举杯邀群臣共饮。
李蔚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手中无意识握紧了玉佩,心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不安感。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有错,宴席过半,李稷放下酒杯,突然在众人面前开口,“小王叔身边的侍女倒是眼生得很,母后瞧了几次了,不知道是见过不成?”
季慈闻言也抬眼看太后,华容和她的视线一对上,像是被火盆烫到,身子往后倾,下意识就想要摇头否认,可突然间又对上李稷深沉的目光,脑中灵光一闪,悟到了什么一般,强忍着害怕点了点头,挤出来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瞧着面善得很,像是曾经见过一般。”
李稷点点头,很满意华容太后的反应,“既然母后喜欢不若请小王叔割爱,将这个侍女送与母后?”
李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今日带季慈前来,确实存了几分刺激他的心思在,可从来没有想过就这样把季慈搭进去啊。
比李蔚反应更大的是华容太后,她说梦到季慈就睡不着觉可没有说谎,可如今李稷竟然还想将一个与季慈如此相似的人塞到她身边,这绝对不可能!
“只是面善罢了,哀家不欲在身边添人了。”
李蔚听到这话,好像看到了转机,正想要开口,谁知李稷比他的速度更快,“母后既然不想要,但她又实在面善,不如这样,送去花房养花罢,什么时候母后想见了,随时还能见到。”
华容太后心中腹诽,那她只怕是连花都不想赏了。
她开口便想要拒绝,可对上李稷的独断专横的态度,知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生怕多说一句,李稷真的将这个人塞到她那里。
“这自然是极好的。”
两人几句话,就已经越过李蔚和季慈本人,做了她的主。
季慈懵了,李蔚也懵了。
“王上……”
李蔚才一开口,便被李稷不耐烦的打断,“小王叔连个侍女都舍不得给孤?莫非此女身份有什么特殊,是小王叔养出来专门刺杀孤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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