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家宴一般是安排在晚上。
司羡按部就班去医馆,临近下班时,姜舸来接她。
他在附近酒楼直接订了个包间。
等司羡到时,大圆桌被推到墙边,空出来的地方摆放着化妆品,以及衣架。
两队人员各司其职站着,看到姜舸和司羡进来,众人微微欠身:“姜二少,姜二少奶奶。”
在来的路上,姜舸已经告知她了,她也经历过几次,但仍是被这么大的阵仗给震惊了下。
特别是,这次是两个长衣架,挂着近百件礼服。
她有种整个温陵市能找到的奢侈品牌都被他搜刮在这里了。
姜舸牵着她的手朝梳妆台走去,她压低声说:“只是个家宴,不用这么隆重。”
姜舸两手搭在她肩上,往椅子轻轻按坐下去。
“我从来不管别人的目光,只想——”他看向镜面里的她,“让你漂漂亮亮地上战场。”
司羡对上他镜子里的目光,眸眼温柔,沉淀着力量。
这句话,不是他第一次说了。
以往,她认为父母不在,家宴就只是个宴,就算是被苛责,被刁难,被嘲笑,她也只当是个饭局,下了饭桌就结束了。
现在,有人懂她委屈,知她凄苦,不耐其烦为她备战衣,无声为她擂鼓。
那些无依无靠的风,终于也撞进了那可容纳的山谷。
不再飘零。
她心间酸涩,但更多的是欢喜,嘴上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平时都不漂亮?”
姜舸没想到转眼就陷入了女孩子的话术陷阱了。
他勾唇:“在我心里,羡羡永远最好看。”
司羡故意转移话题,不想让两人因为那沉闷的家宴给影响了,谁知他冷不丁就砸来一句情话。
这里还有那么多人——
幸而锻炼多了,她也练成厚脸皮功法,起码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了。
服装师化妆师们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如常,背地里疯狂发消息。
“姜二少夫妻好恩爱!”
“谁说是塑料夫妻?分明眼神都要拉丝了!”
“我申请加入姜丝cp大军!”
……
家宴是七点半,路上半小时,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姜舸让开位置,化妆师团队先上,瞬间将司羡团团围住,化妆的化妆,做头发的做头发,有条不紊。
七点二十分。
司家大房到了赵池雨和司菀,司家二房到了司朔,司家三房到了司景鹏刘云舒夫妻以及儿女司茂和司雅雅。
其他旁支族亲也来了。
之前他们是很少过来,但听说司羡嫁了姜舸,攀上了姜家,那可是司家奋斗多年都挤不上的上层圈子,都不得来看看?
所以,这次的家宴,主角是姜舸和司羡。
刘云舒瞧着大家心不在焉聊着天,实则翘首以盼两人的到来,她心里就很不舒坦。
原本是她们夫妻给司溶溶牵的线,怎么就被司羡那贱丫头给抢走了?
这些殊荣和高看,应该是属于她们三房的。
想到这个,刘云舒低声问司雅雅:“溶溶呢?怎么这时候还没到?”
就因为这个半路被人回家的女儿,她都不好发难司羡和姜舸还未到的事。
真是联姻联姻不行,准时准时不行,她怎么就生了这个冤家?
司雅雅心想肯定是赶不上公交车或者骑共享单车迷路了。
哥哥司茂啧了声:“乡下养大的就是这样,能有什么教养,妈,你就不该叫她来。”
刘云舒也不想让这个土包子女儿来,但人刚认回家,总得露露脸,攒一个母慈女孝的名声。
就在这时,司溶溶脚步匆匆走进来,外面下着雨,即使打了伞她身上还是淋湿了,人看起来有点狼狈,更不像千金小姐了。
司茂一脸晦气:“这不又来丢人了。”
刘云舒平日里仗着老公在集团的地位,耀武扬威惯了,惹了不少人,司溶溶一出现,就有人明里暗里挤兑她。
“呦,好歹是自己亲生闺女,怎么混得都没养女来得好,为人父母可不能太偏心,以后会没有福报的。”
刘云舒原本一看到司溶溶这打扮,两眼就一黑,又听到这话,更是把怨恨迁怒到她身上。
司溶溶知道要挨骂,畏畏缩缩走过来,刘云舒看不过去,上前把人拉到一边,低斥:“怎么回事?!我让人给你备的衣服呢?”
司溶溶捂着被她用力拉拽的手臂:“我……”
她拿到的礼服是雅雅的尺寸,但她比雅雅小一个码,妈妈不知道,估计也没留意吧。
因为白天还有课,所以她把礼服放在宿舍里,回来就看到盒子被打开,而裙子剪成稀巴烂。
本来提前回家,谁知道路上遇到大暴雨,堵车了。
司溶溶刚开口就被刘云舒打断:“我不想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现在你要嘛给我滚回楼上,要嘛就自己想办法解决。”
司雅雅站在不远处,看着在空调间瑟瑟发抖的司溶溶,撇了撇嘴走上来,先是亲昵地搂住母亲的手臂:“妈,您不是还要跟着大伯母招待族亲吗?先去忙吧,溶溶这里我处理。”
刘云舒脸色多云转晴,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还是你懂事,能帮妈妈分担。”
走之前,她狠狠瞪了眼司溶溶,让她不要再做丢人的事。
司雅雅经过司溶溶身前时:“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当碍事精?”
司溶溶看着司雅雅优雅贵气的模样,垂下眼,跟着她上楼。
来到司雅雅房间,她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裙子。
“这是我之前买小的,没穿过,便宜你了。”
司溶溶接过裙子,犹豫了下:“你为什么要帮我?”
从进司家门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当成是抢了她东西的敌人,向来鼻孔朝天,针锋相对。
所以要问清楚,万一跟她那些表里不一的室友一样呢。
司雅雅对上她干净单纯的眼睛,轻呵了声:“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别人看到还以为我鸠占鹊巢欺负了你,我头小,顶不起这个锅。”
司溶溶在心里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两人无话,司溶溶去了她浴室换衣服。
不是光换衣服就行,发型和妆容也要弄。
司雅雅想到这里,就烦。
给自己揽了个烂差事。
她还想下楼看热闹。
这时,司溶溶走出来,不自在地拉了拉裙子。
司雅雅第一眼却是看到她上手臂上的淤青。
“妈妈刚才拧的?”
司溶溶是顺着她的视线,淡淡地应了声:“没事。”
司雅雅皱眉:“不能这么露出去,不然明天该传我虐待你了。”
她找了瓶遮瑕膏过来:“先帮你遮一遮,等宴会结束,你自己涂点这个。”
司溶溶手里被塞了瓶药水。
没有商标,没有名字,没有生产地址日期。
三无产品?
司雅雅哼了声:“二姐给的,每年人手一瓶,你今年来之前已经发过了。”
司溶溶弯了弯唇角:“谢谢。”
司雅雅又是哼了声:“别多想,我就是用不到,便宜你了。”
司溶溶眉眼弯弯:“好。”
司雅雅心里哼哼,这笑真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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