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爷爷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她训斥:“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别以为沈家养过你几年,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告诉你,你姓宋!你的婚事,我还不能做主了?”
她是姓宋,但跟宋这个姓氏毫无感情。
“我也可以不姓宋。”霜序毫不留恋地说,“我早就不想姓宋了。”
这简直是要当众跟宋家割席。
“你以为姓氏是你想摘就能摘掉的?你是宋家的人,身体里流着宋家的血,姓什么不是你自己决定的!”
有时候霜序会觉得从小被宋家忽视也不是什么坏事,没有养育之恩要回报,忤逆和反叛就能心安理得。
“你们宋家没有抚养过我,宋勉之抚养我是他应尽的责任,显然他并没有尽到。你真的想算一算这笔账吗?生而不养,现在又想来剥削我的利用价值,你们宋家的算盘打得真响。”
宋家的遮羞布被她当着一众人的面扯开,宋爷爷勃然大怒:“你真以为在外面我不会教训你吗?一个没教养的丫头,谁教你在这里口出狂言的?”
能把道貌岸然的宋老爷子气成这样,霜序觉得自己也真是有点能耐。
“我教的,怎么了?”沈聿嗓音平淡里透着冷。“您发这么大火,是她哪句话说错了,还是说对了?”
宋爷爷怒火转移:“沈聿,别以为你照顾过她几年,就真能插手我们宋家的事了。请你们来,是看在你们把她养大的情分上,知会你们一声,已经给够沈家你们面子了!”
沈聿态度强硬:“你们宋家的事,我没兴趣插手。小九是我养大的,她的事,我说了算。”
宋爷爷沉下脸:“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了?”
*
绿荫遮蔽的马路上停着一台台豪车,车牌无一不尊贵,柯尼塞格转弯的车轮在柏油路上擦出剧烈尖锐的摩擦声。
黑色超跑直直冲着郑家大门开过来,保安站在门前阻拦:“这里是郑家,车不能开进……”
他话都没说完,跑车横行无忌地朝他开过来,丝毫没有减速,他吓得匆忙闪避,柯尼塞格撞开大门,如一头凶悍野性的野兽闯进前院。
保安摔得帽子都歪了,慌忙扶了扶,眼睁睁看着那台车碾过草坪,撞翻小径两侧装饰的花圃,一路横冲直撞,直接怼到房子正门前斜着刹停。
要知道就是老爷子出门用车,也从没有开到正门口过。
柯尼塞格斜着刹停,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道高而挺拔的身影下车,黑衣黑裤,衬着一身萧杀的冷气。
保安看清那张脸,原本想要阻拦的话不知为何卡在嗓子眼里,如何都发不出来。
*
郑祖叶起身走到沈聿对面,手撑着桌子弯下腰:“沈聿,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要娶她,有你什么事儿。”
“没我的事,今天你们就不会请我坐在这里了。”沈聿丝毫不退让,“我的意见表达得很清楚,你不配。”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这是我家,我弄死你也没事。”郑祖叶猛地踹翻了一只椅子,巨大的动静引得旁边的宾客惊呼起来。
沈聿眼皮都没动一下,冷眼瞧着他:“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霜序皱了皱眉,下意识想上前去阻拦。
沈聿跟付芸就是太有素质太讲道理,碰见郑家、尤其是郑祖叶这种无赖,就像秀才遇见兵。
要是真打起来,郑祖叶下手狠毒,他们占不到便宜。
“哥……”
那霹雳乓啷的动静和刺耳的刹车声传到花园,将一触即发的火药味撕开一道口子。
“前院怎么了?”
“谁把车开进来了?”
郑祖叶的二哥起身:“我去看看。”
他穿过客厅往前院去,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带过去,隐约听见说话声,却没听清说了什么。
忽然之间,听见陡然拔高的嚷嚷声:“谁允许你到我们家来撒野?”
郑家人面面相觑,郑祖叶眼神变了变,正要往那走,只听嘭地一声,郑二哥直接撞着门跌出来,砸到放酒的桌子,在稀里哗啦的碎裂声中,捂着肚子摔到一片酒红色液体里。
二嫂尖叫一声,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扶他。
席上的人瞬间站起了一大半:“怎么回事!?”
墨色西裤包裹的长腿迈过那扇门,贺庭洲那张骨相分明的脸出现时,像夏末时节突然结起的寒冰。
他狂妄嚣张的出场方式让许多张脸骤然变色。
看到他的刹那,霜序的心脏好像蹦极的人猛地被绳子拽住的那一刻,找到了落点。
花园那么多人,贺庭洲抬眸,在人群中一眼望见霜序。
那双黑眸狭长锋锐,里面肃杀的冷意淡化了些。
“哟,都在呢。”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么热闹的宴会,我怎么没收到邀请函,是不是孤立我?”
花园里气氛那叫一个古怪。
郑祖叶阴沉沉地走过来,把他二哥从地上拉起来:“姓贺的,你找死!”
贺庭洲踩着懒散的步伐迈下门口的两层台阶,径直从他身旁越过去:“不找你,别这么热情,我吃不消。”
他旁若无人地闯入花园里的宴会,走到霜序身旁,冲坐在霜序旁边的崔宁说:“让一让。”
“……”崔宁这辈子都没被一个晚辈赶着让过座,一张保养精致的脸都快变形,绷着脸起身。
贺庭洲把椅子往后一拉,跟霜序沈聿付芸并排坐下,施施然把腿一搭,看向郑老爷子和宋爷爷两张一张比一张难看的脸。
“聊什么有趣的事呢,不介意我加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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