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着盼着终于是到了走的时候,锦初应该高兴的,可她此刻却感到心情无比沉重。
毕竟这是她生活了几年的地方,虽然郁家大部分人都不待见她,可这里有她和孩子生活了三年多的痕迹,回忆,有老爷子的关怀,有郁忱长期照顾她母子,还有那栋熟悉的小阁楼……
如果不是因为乔菊和沈云姿的出现,锦初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郁家大宅。
锦初清秀雅致的小脸在晨光中显得很苍白,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却是格外亮,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潇洒自然些,淡淡的笑意里却是有着苦涩:“我走了。”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这几个字,心头涌动的情绪太多太浓,到极致却反而无法表达其万分之一。
有那么一秒的时间里,锦初甚至想冲动地抓住郁北骁的手,哀求他将沈云姿赶出去,哀求他的爱和呵护,可这些念头都只是稍纵即逝。
锦初终究是冲不破心里那道坎,她渴望的是双向奔赴,得到的却是失望。
郁北骁什么都没说,就只是这么平静地望着她。
沉默是把利剑,最是能刺痛女人的心。
锦初不由得在想,或许他也盼着她离开?为沈云姿腾出地儿来了。
锦初离去的脚步,比拖着的行李箱还重。
望着她的背影,郁北骁想起了几年前的某一天,她也是带着这两个行李箱,在流落街头,被他遇到,一时兴起将她捡回家去……
锦初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出了大宅。
别看她这么洒脱,可每走一步,都会有心的碎片掉落。
即使在多年之后锦初都记得这一刻,她是怀着怎样悲恸的心情离开……
锦初和小柠檬的身影终于是消失在了大门外,郁北骁在原地呆立良久都不曾挪动过,仿佛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
洪战在一旁观察了好半晌了,现在见郁北骁不开口挽留锦初,他是真为大少爷感到焦急啊。
“大少爷,您就真的放大少奶奶和小少爷走了?他们该多伤心啊……您怎么不留住呢?”
郁北骁缓缓转身,迈着散漫的步子,点上一支烟,慢慢地朝着那栋小阁楼走去。
“离开,不一定是坏事,留下,不一定就是好事。郁家只会越来越乱,锦初和孩子继续留在这里,必然会卷入家族纷争中,到时候,只怕我想要护着她和孩子,都会感到力不从心。现在她想走,我顺水推舟,等于是让她远离是非之地,她不在这里,我和乔菊的斗争,我才能放开手来做。”
低沉的声音有些飘忽,眉宇间流泻的痛惜之色彰显出他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洪战闻言,顿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说:“对呀!大少爷您这招看似是无情,但实际上却是对大少奶奶母子的一种保护!”
说到这儿,洪战的脸又垮了下来,无比心疼地看着郁北骁:“大少爷,可是您这么做,大少奶奶不一定能体会到您的用心良苦啊,还有您暗地里做的好多事,大少奶奶都不知道,这么继续下去,万一大少奶奶搬出去之后,万一喜欢上了别……”
郁北骁蓦地抬眸,凌厉的眼神射过来,洪战立刻住嘴,讪讪地笑笑:“嘿嘿,大少爷,我什么都没说,我没说啊……”
郁北骁没有责怪洪战。
洪战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而刚才说的话也确实是触到关键了。
“洪战,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洪战一愣,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点茫然,大少爷怎么突然问这个呢。但他还是很快就答道:“我从十岁开始就跟着大少爷了。”
“是啊,十岁……到现在已经有十八个年头了。郁家的一切,豪门光鲜的外表下,种种症结和无奈,你也见识了不少,你应该明白,什么是身不由己。如今郁家正是多事之秋,公司里也是动荡不安,爷爷昏迷不醒……有太多的事等着我去做,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哪有时间陪锦初和小柠檬呢。去童霏那里,她至少有个伴儿。等郁家渡过这一关之后,我会给自己放个假,好好陪陪她母子俩。如果在这段关键时期她真喜欢上了别人,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当是婚姻的考验吧。”
郁北骁细碎的声音在说着,吞云吐雾之间,好似每个字都带着幽怨的色彩。
洪战呆住了,脚步缓慢至极,望着郁北骁高大的背影,洪战忽地感觉到有几分凄凉。
大少爷从小就因为太过优秀而成了郁家里各房的眼中钉,嫉妒大少爷的人太多了,家里的,外边的,公司的,还有不相识的……
真正能帮到大少爷的人,寥寥无几,可以说,大少爷现在是孤军作战。
各房都在算计着,等着看郁北骁怎么摔下来,可他却承担起了最重的担子,从未在人前叫过一声苦。
而郁家的人在明争暗斗中还享受着郁北骁所带来的利益。
郁北骁是孤独的,就连锦初都没真正了解和体谅到他事业上的艰辛,她所看到的只有郁北骁的潇洒自在,从而忽略了他隐藏在背后的辛酸和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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