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他一通数落，话都不敢多说，就连一旁的庞德敬都不敢吱声。
瞧卢俊川两人可怜巴巴的模样，季今宵咳了一声。
“你们也别怪大哥说的重，我这都是为你们好。”
察觉自己甩锅太明显，为了挽回自己的大哥形象，他又找补了两句。
“武艺再高的人也会出错，水里淹死的大部分都是会水的。”
“你们俩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作为大哥，我怎么跟你们家里人交代？”
种元魁低着脑袋，沉思片刻后抬起头，闷闷的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废物。”
“比不上大哥就算了，毕竟大哥也不是一般人，可二哥和四弟，我与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眼睁睁瞧着他们三人一步一步走上了官途，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说不难受是假的。
“万洵说京城四虎里，我这青眼虎最名不正言不顺，应该叫病虎。”
卢俊川当即站了出来，怒道：“tnnd！走！二哥带你去收拾他！这瘪犊子玩意儿，居然敢挑拨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看他是欠收拾了！”
“三哥，你永远是我的三哥，别听其他人胡说八道。”庞德敬抿了抿唇，肚子里打了一会儿草稿才小心说道。
季今宵张了张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兄弟四人庞德敬是后来加入的，可现在同样也是朝廷命官，就种元魁还在太华殿读书，心里有落差也是难免的。
种元魁站在原地不动，释然的笑笑：“大哥，二哥，我没觉得不高兴，还有三弟，三哥知道你是啥人。我只是怨自己，人家也没说错，我确实拖了咱兄弟们的后腿。”
“其实我也在想自己以后能做什么。”
“种家只能做文官。可我知道自己的能耐，就算勉强靠着祖辈的蒙荫，靠爷爷的名望，或许能做个小官，可我并不想这样，爷爷年纪大了，他老人家一辈子要强，我不想他为了我去求人，那也不是我想要走的路。”
“可我又不能让爷爷失望。”
种元魁脸上突然露出笑容：“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找到方向了，我感觉自己在研究这木头翅膀的时候整个人像获得了新生一样。”
种元魁手眼中似乎放着光，他手托着其中一扇木翅膀，“大哥，我终于想清楚以后要做什么了。”
“我要去工部！”
“一样也是文臣，还能做我自己喜欢的东西。”
“虽然我爷爷一开始可能不会同意，但我相信，我能说服他。如今陛下对工部越来越重视，苏仓曾经是将作监的监丞，就因为大哥你指点了几次，都能因立下功爬到六品官的位置。”
“连我都能看出来，爷爷眼光老辣，一定能看清楚朝廷走向。”
他转头看一下卢俊川：“我也知道二哥为什么要配合我，二哥瞧着粗心大意，实际上心比谁都细，二哥是故意在配合我。”
卢俊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非常不习惯种元魁这么矫情的话，但面上却咧着嘴笑。
“大哥，我想走一条自己喜欢的路。”
“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为什么鸟儿有翅膀就能飞？我这翅膀却不能让人飞？”种元魁双眼带着对知识的渴求。
季今宵心中有些震动。
认识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知道种元魁的心中所想。
看来他这大哥当的还不如卢俊川这憨货称职。
庞德敬也有一些愧疚，“三哥，对不起。”
种元魁摆手，毫不在意：“都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也是怪我太心急。”
转头，眼巴巴的望着季今宵等他作答。
“这里面的原理非常复杂，”季今宵终于松口，道，“你要是敢听课睡觉，我这金瓜锤可不认人……”
“大哥放心！我肯定认真听！”种元魁兴奋不已，不等季今宵全部说完，连忙举手发誓。
大哥连观看月亮的神器都能做出来，他就知道，大哥肯定还知道别的东西！
瞧见对方那双眼放光的模样，季今宵刚开完口又隐隐有些后悔，光一个公仪靖就够难缠了，再来一个种元魁……
不过，若是能为大靖带来一些技术的革新，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走吧。”种叔先在门口看了很久，看到种元魁急急忙忙的领着季今宵去书房，他这才出声道。
“老爷，公子他……”种家子孙怎么能学这些奇淫巧技？
种叔先手负在身后，步履沉稳，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他爱学什么就学什么，要是能学到季今宵这滑头小子肚子里一半的知识，他这辈子老夫就不担心了，种家，他撑得起。”
“可是老爷，这毕竟不是什么正经学问。”身边的人迟疑道。
种叔先面色泰然，悠悠道：“什么是正经学问？”
“只要皇上喜欢，只要于国有益，就是正经学问。”显然，种叔先比种元魁想的还要豁达，根本不用他去劝。
“先是玻璃，又有冬日绿菜种植法，还有活民无数的蜂窝煤，更有天文望远镜，如今谁还敢小看季今宵？”
“民间有多少人给他立了长生牌，私底下称呼他为小神仙，你可算得过来？”
“别看朝中不少大臣与他不对付，瞧不上季今宵的行事作风，你看看如今谁还敢与他当面作对？”
“季今宵做事混是混了点，可他从来没有主动触犯过谁的利益，对黎民百姓更是多有爱护，该做什么，这小子心里都有数。”
种叔先脸上带着笑意，显然很满意季今宵的行事作风。
“元魁跟着季今宵学习，这是他的运道。”
“司天监的公仪靖屡次登门，你当是为了什么？”
“以老夫对那公仪靖的了解，若不是他已有先师，怕是都忍不住拜季今宵为师了。”
旁边的管家一开始听着还频频点头，后面越听脸色越来越古怪，他偷偷看了一眼种叔先脸上的自得之意。
心中嘀咕，老爷这话说的好像季今宵是种家子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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