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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断个彻底


宴会厅内,一片哑然。
空气里弥漫着香槟微醺酸甜果香味。
众人惊恐、同情、怜悯、尴尬……的目光纷纷看着被压在玻璃渣下的温妤。
酒液打湿旗袍布料,渗进伤口,带来剧烈的刺痛感,温妤疼得挣扎,下意识地看向顾淮时。
男人目光晦暗。
秦子衿毫发无损,趴在他怀里。
宾客里,有人悄声议论,“这大喜的日子,庆幸呀,被砸的不是准新娘……”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傅西洲打完电话回到宴会厅,扒开人群,看到温妤的瞬间,呼吸一窒。
愣了愣,他冲到温妤跟前,俯身小心翼翼拉起她。
温妤浑身湿漉漉,哪哪都疼,虚弱无力地靠着他。
傅西洲嗓音沙哑颤抖,“姑娘,我抱你去医院。”
温妤哽咽,“嗯。”
太狼狈了,这个时候,她想赶紧远离这里。
她今天本就不该来。
可顾淮时似乎是为了不让未婚妻怀疑他们以前的关系,用外公那张古琴为手段,拿捏她。
她不得不来。
傅西洲打横抱起她,在众人的瞩目里,大步走出宴会厅。
孟宴礼不放心,跟了出去。
宴会厅中央,一片狼藉。
顾淮时吩咐服务员过来打扫,他拿过话筒,安抚宾客两句,表示订婚宴继续。
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刚的事,只是个插曲。
秦子衿没想到,危急关头,顾淮时会舍温妤救自己。
他和温妤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多年,算是亲人,而她,是利益上的联姻对象,没有感情基础。
不过,大局为重。
今天这个场合,他这个未婚夫若不救她这个未婚妻,实在说不过去。
这桩婚事也得完。
秦子衿亲密地挽住顾淮时手臂,眉头紧锁,“三哥,我们忙完就去医院探望妤儿,保佑她没大碍。”
“不然我会愧疚死,是我执意要她来陪我的。”
顾淮时微微颔首,冷静安抚她,“玻璃碎渣划伤,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说的是客观、理智的话。
就如前世,高速服务区,他叫温妤下车去住宾馆时,她说:“我一个人害怕。”
他说:“服务区里都是人,怕什么。”
他哪里会想到,温妤会被撞死在高速服务区。
……
急诊病房,温妤躺在洁白床褥里,巴掌大的瓜子脸苍白如纸,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左手背插着针管,在输液。
温妤睁开双眼,懵懵地看着苍茫的天花板,隔了一会儿,眼泪汩汩涌出。
她居然怀孕了。
又流掉了。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心脏,疼得人无法呼吸。
温妤失声痛哭,被子底下的手抓紧着床单,五官纠紧在一起,眼泪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不断涌出。
重生后,她第一次感受到彻骨的痛,也是第一次放任自己的情绪崩溃。
她一直怕怀孕,怕没法为孩子负责,连累无辜。
现在,她真的害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温妤越想越无法接受,发狠地咬着自己手背。
肉体上疼一点,精神上的折磨就会少一点……
夜晚,王府酒店门口,豪车云集,安保重重。
顾、秦两家重要人物送着顾淮时的姑母到一辆尊贵的红旗L7边。
顾淮时率先走到门边,拉开车门,手挡着门框,护着姑妈上车。
一贯的绅士儒雅范儿。
关门时,他倾身,侧耳听着姑妈低声耳语:“淮时,注意自己的安全,姑妈私心希望你能好好的。”
顾淮时轻轻点头,附和一句,直起身,关上车门。
红旗L7在几辆警车护送下远去。
顾淮时最后要送秦子衿上车,她想起什么,“三哥,我们说好要一起去医院探望妤儿的。”
男人抬腕,看了眼机械表,解释:“我还有几份重要文件要处理,秦湛不在,少了左膀右臂,我每天挺忙的。”
秦子衿明白,堂哥秦湛去德国分部出差了,最近顾淮时又总陪她忙订婚事宜,是需要加班。
“你注意休息,我明天煲汤送你办公室。”
顾淮时微笑颔首。
送走秦子衿,他走向幻影,几声车喇叭响。
古斯特车玻璃滑下,露出孟宴礼那张成熟英俊的脸。
顾淮时摸出烟盒,拎出一根香烟,衔在嘴角点上,吸了几口,走过去。
到了驾驶室门旁,孟宴礼闻着他身上的酒气,神情沉肃,喉结滚动,“上车,去医院。”
顾淮时弹了弹烟灰,下颌微仰,漫不经心的样儿,“做什么?我现在是已订婚人士。”
言下之意,不方便见温妤。
作为一名敬畏生命的医生,孟宴礼攥紧方向盘,气得想揍人,“老顾,妤儿小产,小腿缝了八针,你特么——”
劝他当初别招惹别招惹……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被他糟蹋成什么样了!
四下安静得只剩引擎声。
顾淮时徒手揉碎半截香烟,灼痛感集中精神,以为刚刚是幻听,“老孟,你丫刚刚说什么?”
孟宴礼一字一顿,“温、妤、流、产!”
顾淮时大脑一片空白,高大的身形晃了晃。
好一会儿,他想起新加坡第一晚,故意没戴套。
那时私心地想,或许有个孩子,小姑娘就会乖乖跟着他。
回国那天,他看见她背着他,悄悄去了机场药店,卖妇科药的柜台。
他当时以为她是去买事后药的……
……
顾淮时和孟宴礼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空空荡荡。
护士说,温妤挂完最后一瓶吊水后,办理了出院。
人流手术可以当天出院。
温妤和傅西洲的手机,均已关机。
隔了一会儿,顾淮时接到电话,“三爷,温小姐和傅总正在飞往洲市的私人航班上。”
温妤和傅西洲原本就是订的今晚的私人航班,直达她老家的机场。
顾淮时眼眶猩红,大手紧紧捏着手机,骨节泛白,似要从薄薄的皮肉里挣出,“给我安排立刻飞去洲市的航班!”
孟宴礼拽住就要冲出病房的他,“老顾,你现在急了,早干嘛去了?你现在见到她,想说什么,做什么?想清楚没有?”
“是心疼她,还是愧疚,还是其它什么?”
顾淮时被他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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