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陛下何故不朝?”
在场的百官人都懵了,他们为了利用好衍圣公的事,昨日便咬文嚼字,个个都写下了千字的弹劾奏疏。
正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对张世康再次发起致命的一击。
却突然被告知,今天不上朝了。
这如何能让人接受得了?
王承恩闻言脸色一凛,回道:
“皇爷身体有恙,是以不朝。
怎么?皇爷想不朝便不朝,还需你来置喙?”
王承恩几个月前便被升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司礼监位列四司八局十二监之首,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是司礼监的一把手。
在张世康入朝以前,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权势几乎与内阁首辅相当,外朝以内阁首辅为尊,内廷则以司礼监掌印为最。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内廷与外庭互相掣肘制衡,直到张世康的到来。
但不论如何,身为司礼监掌印,却是不怕外朝的文官的。
那官员闻言也不敢作声,只是冷哼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其他文武百官也都面面相觑,觉得天子病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勋戚团体里,西宁侯宋裕德走到英国公张之极跟前小声道:
“张家老哥,愚弟听闻你家老三昨日晚上回来了。
我家老三昨儿跟我说来着,还叫我这两天没事儿不要出门。
愚弟也不知究竟为何,你家老三能耐大,老哥你说咱们陛下真个是病了吗?”
宋裕德问完,泰宁侯和新城侯也凑了过去。
张之极闻言一边往回走一边道:
“陛下说他病了,那便是病了。
我等身为臣子,不可轻易揣摩。”
说罢,张之极就继续往回走,可走了几步张之极终究是提醒三人道:
“当心惹火上身。”
之后便再不回头。
……
明日便是元宵佳节,按照往年惯例,元宵节当晚,北京城内将有盛大的灯会。
在这一天全城的百姓都将出门赏灯,才子佳人更是汇集于青楼酒肆,品茶喝酒,谈天侃地。
灯会更有灯谜活动,凡是猜中灯谜者皆有奖赏。
一些家中拮据的才子,便会趁着这一天拿出积攒已久的几两碎银子,去青楼中潇洒一番。
若是运气好,猜中了花魁出的灯谜,便可以与花魁对饮,并且不用花钱。
当然,妓院在这一天也是格外热闹,而且与青楼的素菜荤价相比,妓院的头牌可就良心多了。
一旦猜中灯谜,便可以白嫖。
京城内外都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灯笼挂满了城头,倘若不是北方还遍地饿殍,只看京城里,还当是身处盛世之中。
由于灯会多火烛,往年也时常有失火的情况发生,为了京城治安,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这两日四处逡巡,以杜绝所有隐患。
不止如此,京营也以杜绝火患、加强治安为由,加派了京城的驻军,就连才练了两个月的新兵也调过来不少。
自打大明财政出现困难以来,这还是京城头一回有这么多驻军。
京城的百姓倒是不以为意,反倒对这次的灯会更加期待。
与此同时,张世康反倒是闲了下来。
次子团的人大多都被派往各地镇守,张世康一时间竟找不到狐朋狗友。
不过这可难不倒他,刘家卫因为成了太子侍读,并未离开京城,便被张世康从皇宫里喊了出来。
自回来那天起,张世康便几乎不着家,拉着刘家卫出入京城各种高档青楼。
上午去青苑,下午去山茶花,晚上去怡红院。
一开始刘家卫还满脸疑惑,可第二天他就不吭气儿了,张世康让去哪儿他便去哪儿。
作为次子团的一员,刘家卫算是其中文采最好的,在青楼与人对诗词歌赋,总能赢得一片喝彩。
与此相比,张世康的文采不能说出类拔萃,只能说聊胜于无。
不过最终得到花魁青睐的,往往都是张世康。
因为银子是他出的。
更因为他是当今朝廷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仅手握整个大明的军权和监察权,据说就连财权也是他一手抓。
有钱有权又有闲,人长得不能说赛过潘安,但也是英俊后生一个。
buff叠满以后,有没有文采反倒一点都不重要了。
但张世康仿佛很不适应青楼的场合,总是动辄就发脾气。
青苑的掌柜被他打掉了两颗门牙,山茶花的掌柜被打的屁股开花,怡红院的老鸨更是被张世康拉着游街。
仅仅两天,张世康在京城便闹得人尽皆知。
普通百姓倒是没什么说道,毕竟张世康在此之前就是个纨绔,最重要的是,自打张世康入朝为官以后,便再也没有欺负普通老百姓的事情发生。
以至于即便张世康在青楼妓院胡闹,街头的百姓只当是闲暇之余的谈资。
相比于此,张世康领京营兵大战建虏,将蛮夷赶出大明的事迹,反倒更令人称道。
不过对于刘宇亮等人,便又不一样了。
京城在昨日晚间,突然增派了整整两万驻军,着实让刘宇亮等人吓了一跳。
随着张世康在京城的胡作非为事迹传出去,刘宇亮等人的心才安生了下来。
“这混账东西到底是年轻,运气好打了两次胜仗,又得天子宠信,如今骄纵成性也是自然。”方逢年道。
“书田言之有理,莫说那纨绔子,就是老夫倘若年轻个几十岁,有如此权势,也不见得能坚持多久。”刘宇亮接过话茬道。
“那是,毕竟美人多娇,软玉酥香,谁人遭得住?”方逢年露出个略显猥琐的笑意来。
作为近些年来最年轻的阁臣,方逢年今年才四十二岁,刘宗周外甥所开的那家望岳酒楼的顶层包间,方逢年便是常客。
“哼,我等运筹帷幄枕戈待旦,此子却骄纵懈怠,活该其不能成事!”熊明遇沉声道。
“那件事可都办好了?”郑三俊喝了一口茶水道。
“消息都已传了出去,离得近的那些州县,兴许用不了几天便会有动作。”刘宗周道。
其他几人也都做出了肯定的答复,郑三俊闻言眉头微皱。
在场的同僚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张世康毕竟年纪轻轻,又本就是纨绔出身,如今名利加身,沉溺于腐臭之事倒也说得通。
可郑三俊心里就是安生不下来,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呢?
“用章兄勿要多虑了,明日便是元宵佳节,陛下又称病不朝,还给满朝文武放假一天。
我等也不露面很久,与朝中故旧多少有些生分了,不若趁此佳节,我等也与他们聚聚,据说今年的灯会比往日更隆重呢!”熊明遇提议道。
熊明遇等人都点头同意,郑三俊拗不过众人的期许,也当即表示同意。
唯有方逢年以家中有事为由,婉拒了熊明遇的邀请。
不过待众人都离去之后,方逢年却又追上刘宗周的马车问道:
“起东兄,听闻你外甥那儿近来又来了不少茶艺师,据说还有波斯那边的外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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