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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不知好歹


太后吃得很高兴,指头上油乎乎的也不在意,唇边都是馒头屑子,李轻颜递给她帕子,太后摇头,包着一口食物口齿不清:“等会一起擦。”
临走时,李轻颜留了四个三明治,她走后,李二夫人从后殿出来,阴沉着脸,眼睛却直直盯着食盒里的三明治。
太后也没理她,自顾自又拿起一个吃,二夫人走上来夺去:“都吃俩了,再次会撑着的,一会滞了食怎么办?”
太后瞪她,拍拍手也不再吃了,对一旁的嬷嬷道:“留着,一晌午时再吃。”
嬷嬷笑着就要将那食盒提走。
“呃,等等。”李二夫人扯住食盒绊子:“这两个是我的。”
太后道:“你不是连面都不肯见人家吗?怎么还吃她做的东西?”
李二夫人一抬头挺胸道:“她是我女儿。”
太后切了一声:“是啊,只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了而已,她呀,活该就是我女儿。”
“怎么只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啦,她有现在的成就,不是我教养得好吗?”
“那是,教养得好,她被大房那丫头欺负时,你只躲在一旁看着,连上前拦都不敢,就怕火烧到你头上去,有了好吃的,你倒先巴结大房,给李玉颜那丫头一份,自家阿颜反而吃差的。”
李二夫人白太后一眼:“哪有,你胡说。”但底气却不足,声音也没之前大,连挺起的胸膛也佝偻下去。
太后叹口气道:“你是什么性子,哀家还能不知?怂又臭屁,你生了阿颜,不是给了她多大恩惠,而是捡了宝,你除了这条命,你又给了阿颜多少?她那么小就出去赚钱养家,为什么?还不是你这个做娘的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小小年纪就操心一家子。”
李二夫人嘟了嘟嘴,到底没反驳,良久,叹口气道:“我也没办法啊,大嫂太怨太彪悍了,我骂又骂不过,打也打不赢,婆婆还只护着她,不住踩我,相公比我还怂,若不是生了几个好儿子,在李家,我根本就没有立锥之地,阿颜……是我盼来的女儿,可老太太就是只喜欢玉颜,她嘴甜,阿颜是个傲的,又倔,让她哄着些她奶奶,就是不肯,还顶嘴……”
“所以,你就打她?”
“没有,我从没打过她,我是疼她的,只是……做父母的也有自己的无奈啊……”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小一同长大,又知她秉性不坏,这样的闺蜜早扔到爪哇国里去了。
“吃吧。”太后不想与她再说下去了,说再多她都不承认自己的问题,错的都是别人。
李二夫人美滋滋吃了两个,又生气:“尽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小孩子才用手抓东西吃,你说她都是当皇后的人了,还拿这种东西来敷衍……”
“闭嘴!”太后听不下去了:“你去偏殿吧,哀家要休息了。”
李二夫人怂怂地缩了脖子,小声咕哝:“我又没说错。”
太后差点用枕头砸她,想着她那脑壳本就不怎么聪明,再砸更蠢了怎么办?
矿山已经动工了,李轻颜冒着风雪去查看工地,几天时间,竟然真的挖出一小堆煤,挖煤的百姓不是太相信,黑呼呼的东西,真有大用?不过,来挖矿管饱,还能有住处,住处里烧了炕,家里的小孩和婆娘能有安身之处,能活着就是好事,过一天算一天吧。
大家正干得热火朝天,有几个工部的小吏围在一起琢磨挖出来的煤怎么烧,散的,很难团成团,正好李轻颜到了,手里拿着个东西,很古怪,一根铁棍上面有把手,下面是个大大圆筒子,不知干啥用的。
小吏忙起身行礼,正要叩拜,李轻颜摆手:“无需多礼,我就是来看看。”
她没自称本宫,小吏也收到了长官传达的意思,不敢泄漏李轻颜的身份,便没跪下去了。
“娘……掌柜的您这物件是干啥的?”
李轻颜看他捏着煤块问道:“你们这是……”
“这东西没法烧啊,弄了好几次也没烧着,是不是非得扔炭盆里头才行啊。”
“是得用引火柴,但是这煤呀,要用作民用的话,得掺得东西进去才好烧。”
正说话呢,另一边来了好几个官员,一身官服干干净净儿的,鞋面上都未沾多少雪渍。
为首的那个好不气派,身边跟着的两人,一人手中提溜着个备用手炉,别一个则提着酒壶,这是来视察工作的还是?
几个工部官员一见那几个脸色便有点沉郁,也没理那几个人,兀自低头研究地上的烧粉。
“搞什么幺蛾子,大冷天也不让人安生,非把人弄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来,挖这黑不隆冬的臭泥巴,大爷在家里好生睡大觉不好么?”
那为首的官员骂骂咧咧地往前走着,见工部的官吏身边有了盆炭火,便让人过去将那盆火给端过去,他的跟班又在工部这边一个官吏屁股下抽了把小凳子走了,还把那小吏给推倒在地。
那人手中的杯子一伸,边上的小官狗腿的立即添上酒,那为首的抿了一口,立即又有人送上油炸的花生米,他吃得嘎嘣脆响,香气在这小小的矿洞里弥漫着,几个流民挖得起劲,许是许久没闻到这好香的食物味儿,好几个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齐少,瞧那穷鬼,馋得都快哭了。”
原来那为首的姓齐,也不知什么来路,这么拽!
此番负责挖矿的有户部和工部,工部的几个对他没有好脸色,似乎并不怕他,但也不想惹他,这就不可能是工部的,那就是户部?对了,还有五城兵马司,可他穿的便服,跟着他的那几位也不见着五城兵马司的服装,应该是户部的没错。
“哦?花生米也没吃过?想吃吗?”齐少对着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笑道。
那少年身上的一件旧棉衣脏得都看不出本色,脸上身上都沾了煤土,只一双眼睛极亮。
“来,爷赏你一把,再来口酒。”齐少豪气地抓了把花生米朝那少年递过去,少年看了眼身旁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他父亲,中年男人没说什么,他家穷,一年上头也难吃一回花生,过年时走亲戚会得一两把揣兜里带回来,那也是有壳的,不是油炸的。
“去吧。”中年男人道。
少年便喜滋滋伸手去接,哪知,齐少一把花生米全扔在地上,少年愕然,他却一脚踹翻少年:“哪来的叫花子,老子赏你花生米,竟然敢全打掉了,不要命吗?”
所有人都看见,明明是他自己故意撒在地上的,少年捂着腰,愤怒地咬紧嘴唇,中年人忙过去扶起他,向齐少作揖:“小孩子不懂事,爷您饶过他吧。”
“饶什么饶,不知好歹的东西,爷今天心情不好,你还敢给爷脸色看,来人,给爷往死里打,反正挖矿就没有不死人的,今儿就让这对贱民死在这里。”
说着他起身让开,几个跟班对着那对父子就拳打脚跟,李轻颜看不下去了,对一个工部小吏使了个眼色,那小吏前几日去过上书房,知道她是皇后,有她撑腰,胆子便大了,起身过去道:“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草菅人命!”
那齐少猖狂大笑,指着这官吏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知道爷是谁吗?爷的表叔公是当朝宰相。”
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宰相家的亲戚。
李轻颜穿着大斗篷,又戴着帽子,头发被帽子盖住,还遮去了半张脸,所以,那姓齐的也没发现这里有个女子,她身边的护卫也是隐身打扮,很不起眼。
“便是宰相府的亲戚又如何?此矿乃是皇后娘娘主手开挖的,是皇后娘娘的私产,你凭什么在此作威作福?”小吏嘴巴却是个利害的,前几日受了这齐少的鸟气,一直忍着不发,如今有了人依仗便再没了顾忌。
“皇后娘娘?哈哈哈,一个二手货,也就是皇上看得起她,身子脏了的女人,便是送给爷,爷也懒得要,宫里的贵妃,可是爷的小表姑,她才是正经的凤凰贵命格,将来一定会母仪天下的。”
“你!”小吏气得脸发白:“不知死活!”
“你说谁不知死活呐?来人,给爷打,正好死个官员,这矿就没法子开下去了,这就是皇后草菅人命的证据。”
他身后还真有打手,闻言便冲向工部小吏,李轻颜突然一闪身,啪啪两记响亮耳光,打得那齐少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半晌回神,抬眸看见李轻颜是个女子,还是个气质高雅贵气又美若天仙的女子,一时看呆了,“你……你是仙女姐姐?”
说着也不生气了,涎笑着伸手去摸李轻颜的脸:“好俊的小娘子,来爷怀里,爷好好疼你好不好?”
那急色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恶心。
李轻颜气笑,素手一扬,一把致幻迷药粉撒他面门上。
齐少呆了呆,整个人顿在原地,一只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式,两眼却变得痴痴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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