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姑娘,我有一事,想请皇后娘娘赐下恩典,不知可否?”汤嬷嬷突然道。
芍药愣住,却见汤嬷嬷一脸真诚,眼中却并未见有多为难之意,问道:“娘娘最是心软,只要她能办到的,又不违反公序良俗,她都会为你办的。”芍药这话还是很有信心的,她家娘娘做姑娘时就是这样,认得的不认得的,只要求到她这里来,想法子都会办到。
是后来大少爷还有三少爷几个,看姑娘这样太累了,而且,世间多了是得了好就不懂感恩的,几位少爷拦着,为她挡去了好多这样的锁碎事。
要不然,这些年娘娘还不得累死去?
汤嬷嬷眼眸深深地看着芍药,这姑娘看着有点大大咧咧,却是个外表粗放,内里很心细的,她这样说,就让自己亲自去向李轻颜投诚或者说,表忠心。
宫里的主子,不怕你求上门,就怕你无欲无求。
有求于人,说明就有顾及,能主动欠主子人情,并把弱点示给主子看,主子会更信任你。
汤嬷嬷在皇家几十年,行事一直四平八稳,小心谨慎,正因为如此,太后才会把她指派给李轻颜。
汤嬷嬷进了内殿,见李轻颜睡得正香,便在她身边坐下,拿出针线做虎头鞋,虽然娘娘肚里的孩子还小,可虎头鞋什么的,还是早点准备吧,到时候,小皇子或者小公主能穿上自己亲手做的鞋,也是自己的荣光。
李轻颜醒来时,就见汤嬷嬷自附身咬断线头,见她醒来,忙放下手上的活计,问道:“娘娘醒了?”
李轻颜窝在被子里太暖和,一时不想起来,懒散地打了个呵欠笑问:“什么时候了?”
“申时了,娘娘可饿了?要不要吃些点心?”汤嬷嬷问。
“嗯,有点儿,不知厨房里有什么?”李轻颜不是很抱希望,怀上孩子后,饮食习惯也跟着改了,以前她爱吃辣,现在还是想吃,却不是很敢吃,担心孩子会胎火太重。
“娘娘想吃什么?奴婢让人备了燕窝、乳酪,南方米粉,有炸酱面,还有……”
“炸酱面?”李轻颜眼睛一亮:“嬷嬷怎么会想到备好炸酱面?”
“娘娘是南方人,却爱吃炸酱面,稍带一点糊辣子的,对吧。”汤嬷嬷笑道。
李轻颜笑得眉眼弯弯:“嬷嬷真好,这会子就想吃点有味道的,又怕过辣火气重。”她语气软软的,带着几丝娇憨,一点点撒娇的味道,她本才二十一二岁,汤嬷嬷有四十多了,若非身份之别,也可算是长辈了。
汤嬷嬷眼中的笑多了几分慈爱:“娘娘爱吃什么,以后跟奴婢说,奴婢会想法子给您做的,只要不是……”
“嗯嗯。”李轻颜眼睛亮亮地点头:“那我明天想吃米线,还是有码子的,嗯,炒码,有磨菇,有肉丝,嗯再加点点芹菜一点点剁椒,一定要是高汤,可以熬鸡汤也可以是大骨汤,啊呀,想想就流口水了。”
说完,她又小声道:“是不是……太麻烦了?”
汤嬷嬷笑道:“娘娘吃的都是平常之物,哪里麻烦了,御膳房平素哪样菜不是精上就精,有的菜都有几十道工序呐。”
那倒也是。
李轻颜像下定决心,笑着一点头道:“好,那明早要吃炒码米粉,嗯,有汤头的。”
汤嬷嬷看她一脸满足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浓,自己是苦出身,可娘娘不同啊,她是世族大家的嫡女,怎么会对这些寻常百姓家的吃食如此钟情喜爱呢?
汤嬷嬷不知道,李轻颜前世也出身豪门,但在大学时,不想穿着吃用与同寝室的同学太过不一样,便与同学们一起同吃同住,有时同她们一起去吃苍蝇馆子里的火锅,早上去吃路边摊的早餐,她大学又是在南方一所医科大上的,那边偏辣,口味相对有点重。
但那几年她吃惯了,比起家中精细的吃食,她更爱普通大众的口味。
后来读硕士,在另一所南方城市,那边偏麻辣,美食更多,但她还是偏爱大学时的吃食。
汤嬷嬷亲自送来面,李轻颜呼哧呼哧很快吃完,一脸满足地窝在炉边等茶喝。
“娘娘还是喝清淡一些的茶,普洱太浓了,晚上会睡不着。”汤嬷嬷笑着劝道。
“嗯,我喝龙井。”
“娘娘,奴婢想求您一个恩典。”汤嬷嬷突然开口道。
李轻颜捧着茶杯笑道:“您说。”
“奴婢的儿子在乡下庄子上。”汤嬷嬷望向李轻颜亮晶晶的眼睛,原本一丝犹豫一扫而光,接着道:“他是个憨的,读书不行,经商也不成,奴婢就想他学门手艺,将来能养活自己,养活他一家人。”
李轻颜皱眉道:“嬷嬷的儿子多大了?”
“二十有八,快三十的人了,还是一事无成,唉。”
汤嬷嬷的底细李轻颜当然知道,但她的儿子并不同她自己所说一事无成,也是个读书人,虽不是很优秀,却也是个能干的,只因他父亲是个商人,也是没有参加科举的机会。
但她儿子并不在京城,远在南州,也有一份自己的家业在,汤嬷嬷的丈夫十多年前过世后,汤嬷嬷便仍然回了王府当差,却把儿子送回了老家南州。
其实宫里当差的不少人把自己的亲人送回老家,就怕有一天一不小心犯了主子的忌,被杀了,还要连累一家子亲人。
汤嬷嬷这是在……
李轻颜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眼中笑意更盛,问道:“不知您儿子可想给皇上当差?”
汤嬷嬷眼神微闪,“他没参加科举,没个功名,又不会武,怕是不配到皇上跟前来。”
还是担心儿子的安危。
“嬷嬷,不如您自己问问他吧,让他自己作主,若想学门手艺,可以安排他去工坊,学制纱工艺,以后他自己也可以开自己的工坊,若想当差,皇上跟前也有文职,不用有功名。”
汤嬷嬷在王府呆的时间长,当然知道,不少衙门里也有文职,不用有功名的文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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