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入画的声音,应该是赵鸿昱下朝赶来了,李轻颜从浴桶里出来,穿上衣服,头发还湿漉漉,正往外走,赵鸿昱已经大步走进来,见到她这副样子顿住,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眶渐红,冲过来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李轻颜感觉他的身体都在颤抖,什么也没说,只是越搂越紧,像是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消失一样。
“松开,挤着我崽了。”李轻颜轻声抗议。
她一急,竟然说了句湘南土话,赵鸿昱却也听懂了,微愣,松了松臂膀,一只手还是揽在她肩上。
“崽?”
“嗯,崽。”
“你确定是儿子?”赵鸿昱原本紧张害怕的弦一下子松了,被她转移了注意,语气还略有些兴奋。
湘南说崽的意思可不单指儿子,儿子女儿都是崽,李轻颜上辈子的妈妈就就常叫她乖崽崽。
李轻颜白了他一眼:“在肚子里呐,我又没透视眼,怎么能确定是儿子还是女儿,难不成是女儿你就不要了?”
赵鸿昱忙道:“怎么可能,都是咱们的骨血,儿子女儿都是我们的心肝儿。”
李轻颜从他怀里转开,入画已经拿了条大毛巾给她擦头发,赵鸿昱这才后知后觉讪讪道:“你也是,头发湿的怎么就出来了,千万莫着了凉。”
李轻颜淡淡瞥他一眼道:“你见过王四了?”
话题终于转了回来,赵鸿昱一脸担心道:“你……没受伤吧?吓死我了,怎么就敢走那条巷子,明知道可能会有刺客?”
“青龙堂,皇上可知道?”知道他是关心,可李轻颜却总觉得他的关心里,透着点别的什么,便不陪着他继续演夫妻情深,直接道。
赵鸿昱眸光微闪,却还是点头道:“知道,当初曾帮助过圣祖爷打天下的,后来因为……”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
“因为青龙堂的势力太大,甚至凌驾于皇权之上,所以,圣祖爷的继承者们给青龙堂重新立了规矩,用以约束他们的行为,甚至,隐隐打压。”
这话,李轻颜是猜的,前世看多了权谋的书和电视剧,什么杯酒释兵权之类的,大抵当皇帝的,在成功登上那个位子后,害怕自己的部下权力太大,控制不住,将那些个曾与自己出生入死,帮着建功立业一统天下的兄弟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总之飞鸟尽,良弓藏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在发生着,不算什么稀奇事。
“有这样的因素,但也不全是。”赵鸿昱并没有隐讳,在李轻颜面前,一些看似隐秘的皇家事,都是那样透明,有时他真怀疑,眼前的年轻的,才二十岁的女子像是活了上千年一样,有一双看透世人的眼睛,时而纯净美好,时而沧桑精练。
李轻颜用眼神传达:展开说说!
“圣祖时期的青龙堂堂主对赵家皇室是忠心耿耿的,因为当初圣祖就问过他,要不要皇位,如果他愿意,圣祖愿意与他共享天下,但那位堂主心怀天下,却无心权势,若不是之前世道太乱,百姓民不聊生,尸横遍野,他也不会出世帮助圣祖,而圣祖本也是个惊才绝艳,光明磊落之人,他相信,在圣祖的治理下,大梁国会走上轨,世道会渐渐太平,百姓也会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所以,在辅佐圣祖稳固江山之后,他便隐退了。
但那些青龙堂的其他人却有不一样的想法,自认劳苦功高,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不能让赵家一家独享,当然也要分一杯羹的,圣祖对青龙堂的人也很义气,大多都封王拜侯,青龙堂的人也确实很有能力,那些没有退世,仍留在朝堂上的成员,帮着圣祖一起治理天下,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付出了精力,君臣和睦一心,创下开明盛世。
但元祖继位之后,青龙堂成员的继承者们成长在太平盛世,有的成了二世祖,不学无术,却受祖荫庇佑,领着爵位仍想占据关健重要职位,仗着祖辈的功德,拉帮结派,把持朝政,为所欲为,有的甚至还想谋反弑君,元祖自然不愿容忍,便开始打压清肃不忠不义之臣……”
李轻颜抬手,这么长篇大论的故事,她不想再听下去,头发虽然用长巾子擦了,却还没干,屋里虽然烧了炭,却仍有点冷,皱眉道:“说重点吧,现在皇室与青龙堂是个什么关系,或者说,是个什么状况?”
“历代青龙堂主由皇室成员担任,他们手中有一支隐秘的军队,由皇室豢养,一般很少出动,除非发生可能灭朝灭国之大事时,这支军队才会出现。”
“所以,青龙堂还是皇室的?”李轻颜好奇地问。
“算是吧,却不由皇帝管辖,属于皇室,却不听命于皇帝,应该是皇室的守护者,一旦遇上昏君,青龙堂有权罢了皇帝,从皇室中重新挑选继承人管理大梁朝。”
这样说,李轻颜就明白了,感情这青龙堂就是个堂鞭性质的组织,鞭策和监督皇帝的,别以为你是皇帝,九王之尊就可以为所欲为,无人掣肘了,不在规则之下的行为,是会受到指责的和鞭策的。
“那皇帝对青龙堂就没有法子制约吗?”
“若青龙堂堂主滥用职权,有危害江山社稷之举,皇帝是可以罢免堂主的。”
“双方都有罢免权,若一方势力更大,对方耐他不何怎么办?”李轻颜问道。
“自然得有个可以制约两方的人,那就是皇室的族长。”
“族长?”李轻颜愣住:“如此说来,族长的权力不是比青龙堂和皇帝更大,若族长有异心怎么办?”
赵鸿昱好笑道:“族长不会有异心。”
“这么肯定?人心可是最难预测的。”李轻颜轻笑道。
“因为族长并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李轻颜愣住。
“嗯,族长是由好几个人一起担任的,有和尚,有大臣,也有亲王。”
呃,和尚,大臣,亲王?不是皇室中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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