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砚舟也烦得要死。
明明他是跟舒春华私下说,他料定无论舒春华做什么样的选择,他们的谈话内容都不会被泄露出去。
只要传出去半分,对她的名声影响最大。
她是个聪明女人,孰轻孰重应该是分得清楚的。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方永璋那个棒槌会不要脸到那种程度。
不但将事情闹大,还嚷嚷着他会给舒春华包养面首!
这个人的无耻刷新了他对下限的认知。
他在顾家把伤口处理好,还要安抚哭哭啼啼的顾五姑娘。
“我只是意外得知方永璋有隐疾,想着二夫人和舒大姑娘有些许交情,不忍让她蒙在骨里被骗才多嘴告诉她。
纳妾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是方衙内误会了!”
顾五姑娘听了这话心中的酸涩和不安尽数退去,她抹着眼泪,语带怨恨地道:“表哥,我相信你,那等村姑给你当洗脚婢都不配,你怎么可能想要纳她为妾!”
“肯定是她会错了意,想借着你的名头自抬身份,才让方永璋那个棒槌误会!”
这个村姑,她第一眼看就不喜欢,就觉得她心眼儿多。
穆砚舟不接话,他匆匆告辞。
这件事丢脸的是方永璋,但他同样会名声扫地!
舒春华的选择狠狠地伤了他的自尊,方永璋自杀以前伤人八百的同归于尽的闹法,让他陷入被动。
必须想法子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先命人准备厚礼送给顾二夫人和顾五姑娘赔罪,对舒家和方家并没有一丁点的表示。
他不能认这个错!
穆砚舟命人去外头宣扬方永璋不举骗婚,这就是他为啥选择农女村姑的原因。
因为这种毫无背景的村姑,才能任由他拿捏。
穆砚舟不过是看不过眼,将他的险恶用心说出来,不想让姑娘蒙在骨里,日后嫁进去不得丈夫和婆母的喜欢,心中忐忑惶恐,还以为是自己的错!
他还找来几个平日里关系好的书生,请他们陪自己喝酒,在酒醉之时,说出自己的无奈之举,恨自己行事莽撞了些,让舒大姑娘误会。
几个书生闻言义愤填膺,纷纷谴责方永璋的卑鄙之举,谴责方县令一家的阴暗谋算。
他们回去就立刻写文章讨伐。
等他们走后,装醉的穆砚舟才露出一丝冷笑。
然而,很快他就会笑不出来了!
舒家。
梁氏听了传言,魂儿都要吓没了,她从包子铺匆匆回家,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问:“外头传的可都是真的?”
舒春华:“衙内有疾,在找大夫看这件事是真的。”
“穆砚舟告诉我这件事,并且劝说我退亲,给他当妾也是真的!”
梁氏听了这话,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她抱住舒春华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般……这般……”命苦啊!
先前衙内招猫逗狗,处处调戏良家妇女,还是个花花公子的时候她愁。
现在……现在还不如花花公子呢!
姑娘嫁他,那一辈子就毁了!
“退婚,咱们去退婚!”
“县里的生意也不做了,咱们家现在有钱,换个地方重新过日子!
到时候给你说个老实本分的人家,咱们不受人糟践!”
难怪舒春芳打死都要换亲。
肯定是知道了方衙内是废人!
二房的人真是该死!
舒春华轻笑着哄梁氏:“娘,我早就知道他有疾,我们两个也早就说好了,婚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他这样的丈夫,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这样我还不用受生育之苦!”
“儿奔生,娘奔死。”
“我怕死啊娘!”
“我也怕疼!”
“到时候让小山多生几个,过继一个给我就行。”
沉浸在悲伤中的梁氏:……
觉得哪儿不对,但是她确实是被说服了。
村里难产死的小媳妇多了去。
生育之痛她有深刻体会,闺女如果害怕……如果不愿意……
想着自己曾经的日子,梁氏到底还是呐呐地说了一个:“好!”字。
曾经的她,可是有过带着一双儿女去跳河的念头。
罢了罢了,闺女愿意如何就如何吧!
想是这么想,可梁氏心里还是过不去。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扑到床上就哭。
她的女儿,被人糟践成这样,未婚夫是废人,还有人直接欺上脸来要她当妾!
在书房念书的舒满仓和小山见她哭着进屋,吓得连忙追了过去,舒满仓没让小山进屋,将他关在屋外。
有时候夫妻之间的话,不方便让孩子听见。
“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舒满仓焦急地问,他急得团团转。
梁氏猛然坐了起来,她怨恨地指着舒满仓:“谁欺负我了难道你还能去给我讨回公道不成?”
“但凡你有点儿出息,但凡你能立得起来,咱们的闺女都不会被人这般糟践!”
舒满仓慌神了:“闺女怎么?她……她……”舒满仓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以为的糟践……
梁氏悲呛着将她听来的流言说了一遍,舒满仓就傻眼了。
什么?
衙内是废人!
穆砚舟还要春华给他当妾!
他握紧了拳头:“退亲!我立刻去方家退亲!”
梁氏冷笑:“退亲后呢?”
“退了亲,等着顾家和穆家欺上门来,逼春华为妾?”
舒满仓握紧了拳头,脑袋上的青筋直蹦。
窗外的小山也寒了脸,他亦是握紧了小拳头,回到书房发奋读书。
娘说得对,他们现在根本就保护不了姐姐。
只有出人头地,做上高官,那些人才不敢欺辱姐姐!
屋内,梁氏也对舒满仓道:“你要是真想让闺女好,就去考个进士出来。
将来做个大官,看谁敢欺负你闺女!”
“你有势的时候,闺女便是和离,也能再找一个好的!”
“你没势的时候,便是闺女退亲了,也有的是阿猫阿狗欺上门来!”
“别跟我说拼命的话,你的命一文不值,你把命拼没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更容易让人欺负,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梁氏的话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舒满仓的心头。
他默默转身出门,去书房背书去了。
这个书他要是读不出来,就枉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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