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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丹青画匠


沈暮白斜靠在交椅上,姿态闲散,她一身素雅苍青男装,配上高束的发髻,如男子一样,豪迈的坐姿,一腿翘起落在另一腿的膝盖上。
面孔上却还带有女儿家的娇柔。她没注意到陈晞在看自己,他的目光微动,心中暗道:明明这一张稚嫩而活泼的脸蛋,却偏偏有这般行军之人的威仪,竟显得有些可爱……
陈晞想立刻赶走自己这种奇奇怪怪的念头,还不等他正襟危坐,沈暮白就又有了主意。
“饿了”,沈暮白忽而打破沉默,透着几分散漫,“哪里传来的面炙?真是闻着不错,我去买点儿。”
“你还是留在这里为好。”
陈晞皱眉劝道,她怎么一会儿功夫都坐不定,像是屁股上长了脚一般,怪不得看不进四书五经,只爱那些杂乱无章、毫无营养的言情话本!
沈暮白却不理会,拍了拍有些皱起的衣摆,站起身来,随口道:“无妨。”
她随便挑选了一个小侍卫。
“就你了。陪我一同走走?”
小侍卫点点头,不敢有误。说着,两人就快步穿过街道,径直走向不远处热闹非凡的摊贩。
摊主在炭火上翻炒着汤饼,加入时令鲜菜、碎肉丁,香气随着热气飘散好远,引得路人纷纷驻足。他的锅中热油与佐料翻腾,香气扑鼻。
陈晞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走远,轻轻摇头,像是看着自家的孩子,可明明沈暮白还要比他大上些许年岁。
他忍不住吐槽:“还亏她自诩皇太女,她这见了吃的就走不动道的模样,实在与之扯不上半点关系!”
不久前。
一缕风撩动窗棂前轻垂着的帘,光线半明半暗,有些灰调的意思,掩住了外头的喧杂。
沈暮白端坐在案前,白皙纤长的指尖轻敲几案之上,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一旁燃烧的香炉上。有烟袅袅升起,弥散开来,仿佛她心中盘根错节的思绪。
她的侍卫长陆宁安匆匆而入,身后跟着一位衣衫素净的男子,能看得出有些年岁。他神色忐忑,背着画篓什么步伐小心翼翼,显然是从未接触过如此场合而显得畏畏缩缩。那藤篓,应该里头应当放了满满当当的书画材料。
“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陆宁安恭敬地说道,依然谨慎,不敢透露关于沈暮白的半分身份。
沈暮白微微抬眸,目光在丹青匠身上稍作停留。
“听说你丹青技艺过人,今日有一件事要你来完成。”
丹青匠闻言连忙跪下,双手扶地,颤声道。
“小的愚钝,若大人有所差遣,必竭尽所能。”
他方才打量了过面前的“大人”,倒是气度不凡,但有些男生女相。丹青匠正琢磨着,若为沈暮白画丹青,应当如何下笔?毕竟不是可随便描摹的人,禁忌颇多,画实画虚,都只怕让人不悦。
沈暮白徐徐地站起身来,神色沉静,却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她身着一袭云纹紫衣,华美但不张扬。
丹青匠见对方迟迟不做回答,只好鼓起勇气昂起头来,想要打探这位“大人”的用意。
“快快请起。坐下说话。”
沈暮白见面前跪着的瘦削男子,额上明显布满细汗。她不是那类,喜欢用小小权柄让所有人唯命是从的人。
丹青匠自然受宠若惊,用手拭去了脸上的汗珠,马上恭敬又拘束地将背上的画篓卸下,将一种画笔工具仔细铺设在几案上,再害怕地往沈暮白这里看,又看了几眼,就准备动手下笔。
“等等——”
沈暮白觉得丹青匠对于自己有所误解。她并不是要他帮自己描像!
听到这声制止,丹青匠以为自己是有什么不对之处,吓得差点滑跪在地上。
“大……大人,您不是要我画……您的丹青像吗?”
他语气透着小心翼翼,可以看到他的双眼里塞满了困惑与惧怕。他握着画笔的手在颤抖,仿佛眼前的要求虽合常理,却又令人不置可否。
沈暮白并未直接答话,只是取出一枚精巧的盒子,里头朱红色的印泥泛着微微的光泽,是夺目的鲜红。
随手将一张雪白的绢帛平摊在几案上,动作缓慢却精准。她的左手按住绢帛的一角,她将右手掌心覆在印泥上轻轻一压,然后用力拍在绢帛的中央。沈暮白的掌印赫然浮现在绢帛上。
“按这个描摹便可。”
沈暮白声音淡然,不容置喙。
丹青匠呆愣片刻,连忙行礼。
“小的遵命。”
“你便将这掌印描摹下来,细致入微,不得有误。”她淡然说道,指尖轻轻点在掌印的边缘。
丹青匠抬头看了一眼绢帛上的鲜红掌印,纹路清晰,气宇绝伦的手相,每一条细小的线条都像是关联着什么似的。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疑惑——从未有人委托他描摹掌印,这本是官府案牍中才会使用到的。可面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他岂敢多问?
“是,小的定当尽力。”
他低声应道,马上又继续埋头,屏息凝神开始摹写。
沈暮白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丹青画匠的动作。她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目光拂过那绢帛上自己的掌印,仿佛在触摸某种信念,又像是在感知命运的纹理。
没用多时,丹青画匠终于完成了摹写。他将手中的画卷高高举起,递给沈暮白,神色紧张。
“大人,请过目。”
沈暮白接过画卷,仔细端详,唇角微微上扬,但随即又敛去笑意。她挥了挥手。
“赏。”
陆宁安会意,从袖中取出一锭银钱递给画匠。丹青画匠受宠若惊,连连叩谢,正准备退出厅堂。
沈暮白却突然想到什么,摇了摇头,觉得还不甚满意,叫住了陆宁安与欲走的丹青匠,“请留步。”
两人双双回头顿住,沈暮白先嘱咐,“陆宁安,你帮我取一样东西,请先生再画一幅掌印。”
丹青匠也愣了愣,麻木地点了点头。
待所有完成,丹青画匠离开后,沈暮白要求陆宁安将摹好的掌印与拟好的榜文全部收起。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算计,和一些幸灾乐祸的得意。
保州最繁华的大街之一,车马如流,街道两旁挂满了五彩的幡布和招牌。
陈晞刚目送贪嘴的沈暮白带着一名小侍卫离去。当她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人群里头,在暗处的他手中捏紧了方才她给的一张榜文。
他的目光落在上面的掌印处,久久未曾移开。
“这掌印……”
陈晞喃喃道,眉头紧皱,心中莫名生出奇怪的熟悉感。他将榜文举到眼前,认认真真地端详,掌印上的每一道纹路好像都这么亲切。
“奇怪。这掌印为何如此眼熟?”
他暗觉不好,马上伸出自己的右手来,用另一手帮忙挽起右手那有些让人困扰的长长的袖口。
陈晞将榜文凑近,直接用右手上前比对——自己右手的形状、纹路,与这榜文上的掌印竟是分毫不差!
该死!
他嘀咕自语,眉头皱起,但并看不出有什么不快的神情,反而还笑了笑,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沈暮白——还真是好样的!”
陈晞无奈,手心渗出了汗,榜文的纸张在颤动着。敢情沈暮白竟然盗用自己的掌纹,用作掩耳盗铃的榜文!
顷刻间,“他”变成了一杀人放火的在逃犯。他笑得苦涩又觉得颇有趣味,只是迅速将榜文折好,藏入怀中。
等着等着,陈晞都觉得有些困意袭来了,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而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沈暮白,还未回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正当大家以为今夜将一无所获之时,突然有一身影鬼鬼祟祟,趁无人在旁,去尝试对比掌印。
没想到直接被陆宁安所安插的,由侍卫扮作百姓的眼线所发现!
他们直接追了出去,没想到那人像是脚底抹了油,不要命地往外头狂奔。
“追!”陈晞这边也看到了那头的动静,他直接大吼,声线深刻,“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下达命令的声音透着急切。
那个身影像脱缰的野兽般窜出,迅速而熟络地穿过拥挤的怏怏人群。他时而飞快地翻上屋顶,时而钻进狭窄的巷道,显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别乱!分开追!四周夹击!”
赵允磊推着陈晞的轮椅,动作流畅而果断。虽然陈晞腿脚不便,但手中的短弩早已备好,他双目锐利,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那逃窜之人显然是个老手,身形瘦削却矫健如猿猴,快速穿梭在街巷之间。他选择的小路极为狭窄,甚至将陈晞他们一行人甩开了好几个街角。
然而,埋伏在巷尾的谢勉和众世子们带着人,早已听见动静,迅速赶来支援,形成合围之势。
“快!堵住出口!”
谢勉挥手示意。
众人气喘吁吁,奋力追赶。
然而,那人一个翻身,竟跳上一户人家的屋梁,居高临下,在暗里得意地露出一抹狞笑。
“真是滑不溜手的泥鳅!”
谢勉咬牙切齿,拔出佩剑准备爬墙,却被同行的蔺阅拦下。
“别急,拦住前路,他一定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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