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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啪!


斋堂里很安静,没有人发出声音,就连梨园先生也认真的听着苦渡大师说话,石头希迁这四个字听起来很奇怪,但的确是个名字。

正是如今佛门的佛主,苦渡大师的师兄,据说修为早已经跨入不可说之境,是佛门的现在佛。

顾春秋在问何为佛,何为佛门。

苦渡大师用佛主石头希迁的话来回答,不向心外,要从自心,明悟己求,只要自己一心一意按照佛的标准要求自己,那自己便是佛。

佛从来不是一种神圣,而是一颗心。

顾春秋笑着吃了一口菜,起身对着苦渡大师行了一礼:“明天的佛会一定很精彩。”

苦渡大师目光平和,笑而不语。

“若是全都随自己心意,随性而为,到底是佛还是魔?”李子冀忽然出声,插了一句。

这是很老套的问题,老套的甚至有些俗套。

佛和魔的分别,就算在长安城的地摊上那些没人看的书都不会写这么俗套的内容,可李子冀偏偏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他的确想知道答案。

顺从心意,求己身,岂不是没了约束?

顾春秋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目光看向了佛子,笑道:“我这个师弟不懂佛,能不能请佛子不吝赐教?”

佛子轻声念了句佛号,目光平静,回答道:“随心不代表随性,顺心意的前提是常接近善知识,修行善知识,如此随心才不会走错路。”

李子冀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询问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又该如何定义这一类的问题,太唯心,太哲学,而唯心理论是解释不明白的,也做不到统一。

所谓善知识,各人有各人的理解。

苦渡大师看着李子冀,目光慈祥,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晚辈:“大势如幕,摇摇散散,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李公子握住了幕帘,就再也松不开了,是佛是魔,要常问心意。”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轻声说道。

李子冀不知道苦渡大师为何会忽然对他说出这么一句话,但还是起身行礼,表示知晓。

看山看水,非山非水,是山是水,都归于一颗心罢了。

彩云山上的雨已经停了,乌云尽散,残阳如血缓慢沉入大地,斋堂的窗被阳光照到亮了起来,透在桌上,照亮了一碟小菜,也照亮了苦渡大师那略有些枯瘦的身影。

阳光火红,带着夕阳的肃穆和端庄,让苦渡大师在这一刻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一尊佛。

......

......

“佛是不存在的,因为每个人都有私心,有私心就有私欲,无论私欲是好是坏,都不能被称之为佛。”

禅房中,顾春秋看着正在院外拿着个小风车来回撒欢的果果,夕阳恰好,他脸上带着笑容。

李子冀不知道苦渡大师的私欲是什么,却也知晓顾春秋说的没错,若是苦渡大师没有私欲,那么也就不会从普陀山走下来,来到圣朝创建积沙寺。

他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知道苦渡大师的确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并非是一尊佛,或许就连如今的佛主石头希迁,也未必真的是佛。

“总觉得这世界像是一张大网,正在一点点的裹紧。”李子冀望着门外,很多人都在寺院之中闲逛,他甚至还看见了金陵赵家的人,刚刚途径禅房门口的时候还朝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

看来应该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的确,面对小玉宫的逼迫,再加上欧阳家暗地里的推波助澜,赵家虽然谈不上是寸步难行,可也的确深陷泥潭。

这次的佛会小玉宫并没有派人来,毕竟彩云山距离金陵城很近。

顾春秋宽慰了一句:“放心,裹紧了有胖子撑着,你这么瘦,不用担心被网子勒到。”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网紧了有胖子撑着。

李子冀或许和矮扯不上关系,但的确不是个胖子。

“明天佛会之后直接回长安吗?”

“不急,先去金陵把秦淮河看完之后再回,好不容易来一趟,错过了再等下次不知道要多久,和你说实话,我现在还是个男孩呢。”

顾春秋和李子冀勾肩搭背,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悄咪咪的说道。

秦淮河不仅仅是河灯漂亮,花船漂亮,花船里的姑娘同样漂亮。

李子冀摇了摇头,刚欲开口目光却忽然看见有几个人出现在了禅院门口,拦住了正在撒欢的果果。

“宁海潮。”

李子冀目光微眯,这种时候洗剑宗和国公府主动上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果也满脸警惕的看着眼前男人,将手里的风车藏到了后面。

宁海潮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捏了捏果果的小脸,问道:“风车好玩吗?”

小丫头往后退了一步,用肩膀擦了擦脸蛋,点点头没有说话。

宁海潮伸手将风车夺了过来,放到面前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张口用力一吹,纸做的风车瞬间就被吹得粉碎,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杆子被拿在手里。

果果眼眶一红,有点害怕,转头看着李子冀。

李子冀已经走到了院门口,那双眸子变得有些冷淡:“你要是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意,我可以帮你做许多个。”

宁海潮抓着果果的手臂,微微用力,任凭果果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反而因为手臂的疼痛让眼中含上了泪圈。

宁海潮看着李子冀,淡淡道:“桃钟祭一别,没想到能这么快见面。”

自从桃钟祭结束后,他的心境受损,导致至今都没有踏足第三境,还需要来蹭圣佛金莲的光,这对于一位骄傲的人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从李子冀走进南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要把这口气找回来。

“放手。”

李子冀语气带着不掩饰的不善。

宁海潮盯着他,两个人对视着。

身后的李若笑眯眯的拍了拍宁海潮的肩膀:“力道轻些,免得伤了这柔弱的小丫头,人家一家人都被水淹死了,我们怎么也该有些同情心才是。”

“啪!”

很清脆的一声忽然响起,李若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倒飞出去砸碎了一幢石柱。

顾春秋站在了李子冀的面前,甩了甩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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