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敢把宣远侯嫡女踹下山的精神小妹。
她是真敢下手啊。
老妇倒也不傻,知道撞不过柱头。
双手一撑柱子,一个回旋便稳稳当当地靠着柱头,滑坐于地上,身手相当矫捷。
当即指着姜缈破口大骂,第一招:唾沫横飞,远程攻击!
第二招:隔空点穴,边指边骂。
骂一句伸缩一下手臂,节奏感相当强,搞得围观之人都忍不住跟着她的节奏伸缩脖子。
姜缈灵巧地避开唾沫攻击,“反弹!”一招排山倒海把唾沫全糊在老夫脸上,气得老妇七窍生烟。
老妇立刻施展出第三招,一骨碌爬起来,单脚跺地,气势凌然!
姜缈“哟呵”一声,遇到劲敌了!
立马燃烧小宇宙,掐着腰跟她对骂起来。
二人以妈为中心,以爹为半径,赢则双亲健在,输则族谱升天。
想劝架的人根本插不上嘴,想想还是算了,把爹妈留着过年吧。
长公主看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急忙背下口诀,存着回头骂夷安!
一刻钟后,老妇终于败下阵来,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使出第五招:防卫性反击,赖死你!
姜缈丝毫不惧,跟她碰瓷的都得成瓷片!
朝老妇比起手枪手,鄙夷道:“爹不锋利妈太瘦,你拿什么跟我斗?抬走,下一个!”
众人齐刷刷往后退三步,生怕成为下一个。
骂不赢,全家加起来都没有那么多词汇量。
医馆学徒乖觉,急忙把老妇拖下去急救。
姜缈目光锋利地扫视众人一圈。
“哼,玩归玩,闹归闹,别跟你缈哥开玩笑,哥陪你们闹呢,你们就带笑,哥给你们脸呢,你们就必须得要!”
长公主脑壳青痛,骂个架自个儿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后遗症蛮严重的。
府尹抹着脑门上的汗,上前赔笑说道:
“是是是,本官记下了,要不,您老看看这些个妇人?”
姜缈压迫感巨强的目光还没收回来,看得众人背脊发凉,被迫齐齐整整地点头,“要,要,要。”
只求别对他们开炮。
姜缈这才满意,背着小手踱着方步走到孕妇们身边。
随机扒开一人的眼皮看了下。
动作夸张地跳后一步,语气却平平无奇,“嚯,好家伙,丢了生魂!”
又挨个看了过去,赞叹道:“多整齐啊,都丢了生魂,团灭!”
众人听得心口一跳,丢了生魂,这还能活?
吓得一个腿软,整整齐齐跪了一圈。
姜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过年还早,不用行此大礼,这活儿我接了,给钱办事就成,江湖规矩!”
她话音一落,就有人哭出声来。
是个半大小子,不过十二、三岁。
姜缈奇道:“你哭啥,我又没说救不了。”
小子咬着下唇,朝她重重磕了个头。
小脸通红,抹着眼泪哽咽道:“姐姐,我家就剩我娘跟我了,家里没钱,我、我卖身给您做奴才,您救救我娘行不行?”
姜缈走过去拉起小孩儿的手臂捏了捏。
嫌弃道:“没二两力气,我要你做甚?”
小孩儿瘪着嘴,“我、我会长大的……”
姜缈白了他一眼,“想得美,我连自个儿都养不起还得养你?”
小孩儿闻言,眼中的光华顿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颓丧地跪坐下去。
失神落魄地望向一个孕妇,颤抖着嘴唇发不出声来,瘦弱的小肩头一抖一抖,说不出的可怜。
小小的男孩儿散发出大大的悲伤,令人不忍多看。
众人不由得暗怪姜缈心肠狠硬。
只是他们也不富裕,还不知道自家那点家底够不够付姜缈的钱,谁也不敢强出头。
长公主也有些不忍,正想说她帮这孩子把钱付了。
便听姜缈朝众人说道:“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拿出你们家中积蓄的百之其一,这些人我就救了!”
众人呆滞了一瞬,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便宜的吗?
比医馆要的还少。
长公主也是诧异,在场之人全是平民,穿着只能勉强算整洁,一看就没钱。
缈缈……这一手实在是颠覆了她对她的认知。
禁不住翘起了嘴角,眼角微微发热。
太感动了,这丫头从不坑穷人,专逮着她坑!
府尹见众人还愣着,急得大喊,“都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谢过姜小姐。”
有个汉子回过神来,怯生生地问道:“小人、小人家中积蓄不到半两银子,也、也够吗?”
闻言,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姜缈,大气不敢出。
生怕她说太少了不行。
姜缈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不管多少,都取百之其一,要的就是你们的诚意,不过若是谁敢作假,呵呵……”
后面的话她没说,众人也不去想她呵呵什么,只觉得自己今日遇到大善人了!
就自家娘子这种情况,哪怕倾家荡产也得救啊!
霎时间,都纷纷上前付钱。
一边点头哈腰,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姜缈也不看收了多少钱,顺手揣进包包里。
长公主和府尹看得清清楚楚,就那点铜板、碎银,加起来不到十两。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姜大仙有点良心,不多不少拿捏得死死的……
姜缈收了钱后,众人都松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她,等她救人。
身无分文的男孩被众人遗忘,孤零零地跌坐在一旁发呆。
他的悲伤与众人的欣喜格格不入。
姜缈拍了拍他的肩头,吓得小家伙身子一抖。
姜缈不悦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吗?”
男孩儿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一骨碌爬起来身来就往外跑。
姜缈翘起嘴角,喊道:“天黑之前,你能赚到一个铜板,我就帮你救你娘!不能偷抢哦!”
没跑多远的男孩儿又跑回来,就在门槛外对着姜缈磕了个头。
小脸上一片坚毅之色,“姐姐,我懂了,多谢!”
说完便爬起来飞快跑了,之前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朝气蓬勃的生气。
众人喉头有些发哽,看向姜缈的眼神有了敬意。
她或许不知道,她这个举动将会对那孩子产生多大的影响,或许能助他迈过人生的每一个坎。
姜缈坐到大夫的桌子前,取出黄纸开始画符。
众人看着她那行云流水般的起势落笔、落于纸上的银钩铁画,之前忐忑不安的心不经意间缓缓平静下来。
只觉得姜缈说能救回他们的亲人,那便一定能救回。
姜缈画完符后,随机抽了两个人。
“你们拿符纸贴于她们额头上,注意要遮住双眼。”
二人看着细细一溜符纸,怯怯道:
“姜、姜、姜小姐,这也遮不住啊……”
姜缈:“……不会横着帖吗?”
众人敢质疑不敢言,谁家符纸横着贴啊?
很快,二人就贴完了符,却差了一张。
回头道:“姜小姐,还差一张。”
姜缈“哦”了一声,指着那骂过她的大肚子泼妇道:
“她骂过我,她婆婆刚才也骂过我,可难听了,没个一百两不救!”
众人:“……”
那孕妇怎么骂您的不知道,但刚才您骂得比她婆婆难听多了。
那两个去贴符的人突然一愣。
诧异道:“咦,好奇怪,刚才我贴符纸之时,好像根本就没看到她。”
另一人也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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