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璟身披一袭浅蓝色披风,把暮月殿的棋盘搬到东宫一处凉亭内。
她身子前倾,倚在桌前,青葱般的玉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则是指尖捻起一颗白玉制成的棋子,轻轻摩挲。
“倒是好东西...”云暮璟呢喃着,眼睛轻轻一眨。
黑棋是墨玉,棋盘也是珍贵玉石雕琢而成,名贵至极。
这是先前,墨寒诏知晓云暮璟善棋,也喜欢棋,特意从私库取出来送给她的。
此时,云暮璟那张清丽绝美的面容浮现出一丝人畜无害的笑意,最后把白棋笃然落在棋局之中。
从云思语送她麝香镯开始,就一步步再落入云暮璟的圈套,也在一步步跟太子疏离。
一切,都在云暮璟的掌控之中,而这种运筹帷幄,慢慢接近权势的感觉,也是云暮璟最为喜欢的。
“呦,这不是妹妹吗?”
就在云暮璟美眸渐深之间,一道暗含嘲讽的声响打破本来亭中的寂静。
墨寒诏上朝,云思语本只是闲得无聊出来逛逛,倒是不曾想刚刚远远的瞧见云暮璟坐在凉亭。
都道是冤家路窄,要不是云暮璟,她哪里会在太后和这么多人面前丢人,又怎会被君泽哥哥关禁闭?
甚至...还跟君泽哥哥离心!云思语眸底深处,不由得露出一抹怨恨。
眼下虽然君泽哥哥把她放出来,外人又都在传君泽哥哥待她痴心不悔。
可只有云思语自己明白,君泽哥哥如今看她的眼神,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对她,也根本不似从前那般热情!
云暮璟眼中蕴含的淡漠顷刻间消散,浮现上一抹朦胧水雾,抬起眼帘。
她对上云思语根本没达眼底的笑意,忍不住偏移开视线,柔柔地道,“姐姐。”
“妹妹,看到本宫出来,你很失望吧?”云思语朝云暮璟悠悠地道,“真是可惜,有本宫在,你永远不可能彻底霸占君泽哥哥。”
云暮璟心底深处掠过一丝嗤然,不过表面上依旧是纯洁无辜的样子。
她茫然地道,“姐姐在讲什么?妾...为何有点听不懂?”
“妾能入东宫,皆因殿下抬爱,妾是从未想过要占着殿下的。”云暮璟红着眼道,“对妾来说,只要殿下能够幸福,跟谁在一起都可以。”
云思语冷笑一声,她可不觉得云暮璟真能这么大度。
要不是云暮璟蓄意勾引君泽哥哥,君泽哥哥如何能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老往暮月殿跑?
不过云思语答应过墨寒诏,要‘好好’跟云暮璟相处。
她想挽回墨寒诏的信任,表面上的戏,还是必须得做足的。
这偶尔在无人的时候冷嘲热讽两句便罢了,但跟云暮璟闹翻把事搞大,是万万不会。
云思语余光斜睨向云暮璟的棋盘,随口地道,“妹妹的日子也是好过起来了,随意把玩的棋盘,都这般不错。”
“妾哪里比得上姐姐。”云暮璟敛起眉目道,“姐姐才是东宫正妃,妾手中的东西再好,比姐姐总是差一等的。”
“这棋盘,是殿下知晓妾偶尔喜欢玩这些,故而相赠...”云暮璟揉揉手中的帕子,低低地道。
“殿下待姐姐如此之好,妾有的,想必姐姐早就也有了。”
听闻棋盘竟是墨寒诏送给云暮璟的,云思语唇边的弧度笃然僵了僵,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恢复如初。
“咳!”
云思语轻咳两下,压抑着眼底的愤恨和心虚,袖口中的手指紧攥在一起,故作轻松地道,“妹妹这话讲的,君泽哥哥待本宫的心,人人都知道,本宫怎会没有呢?”
“是啊,妹妹觉得姐姐自是有的。”云暮璟低头道,“姐姐关禁闭这段时日,殿下也念着姐姐,都是妾的错。”
“如果妾不入东宫来碍姐姐的眼,姐姐就不会被殿下关禁闭了。”云暮璟吸吸气,哽咽万分道。
“大半月来妾虽有殿下相伴,但每每跟殿下在一起的时候,都念着姐姐。”
云思语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尽可能维持面上的得体,事实上这心中却是被彻底激起滔天怒火。
被关禁闭的这一个月,是她的耻辱,她好容易才出来,眼下云暮璟又一句两句来提醒,她焉能高兴?
还有,她在幽月殿内孤独伤心,云暮璟竟跟殿下日日在那你侬我侬的,是在可恨!
“妹妹,本宫身子有点不适,就先回去了。”云思语看了云暮璟一眼,眼睑垂落时,遮挡住眸底破碎出的狠色和杀意。
“天冷,妹妹身子弱,也别待太久,当心风大吹的又病了。”云思语冷笑一声,便一甩袖口转身离开。
一副不愿意跟云暮璟多待的样子。
云暮璟望向云思语匆匆离开的背影,莹润满是单纯的眸子轻轻一眨,露出一抹略显深意的笑。
果然啊,历经此事,云思语更清楚,她的存在是个威胁,对她也比先前更加深恶痛绝。
云思语越是想要云暮璟的命,就越中云暮璟的下怀。
云暮璟指尖轻轻拂过青丝间的栀子花白玉簪,然后缓缓撑着桌沿起身,
她柔声朝守在旁边的雨宁道,“把棋局收起来吧,按照计划行事。”
霖川已被云暮璟安排入东宫,他见过云思语以后,就会着手行刺。
“殿下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下朝,我...想他了。”云暮璟绝美的面容露出娇羞之色,“此番,我便去东宫殿门口等候他吧。”
霖川,自会看准时机,在墨寒诏跟前暴露踪迹,戳穿云思语的真面目。
雨宁心中微微一动,轻轻点头道,“是,侧妃娘娘。”
与此同时,幽月殿内。
云思语坐在椅子上,牙齿死死地咬着指甲,眸底恨意满满。
倏尔,她像是终于克制不住,‘砰’地一拍桌子,怒吼地道,“该死的云暮璟,仗着那张脸,抢本宫的君泽哥哥!”
“迟早有一天,本宫要扒了她的皮。”
随着云思语话音刚落,一声格格不入的轻笑声从外头传来。
云思语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望向殿门的方向,果然瞧见那名身着黑衣的观雨楼杀手,就这么慢悠悠的进来。
“究竟是何人惹的太子妃这么生气?”霖川露在黑布之外的眉宇轻轻一挑,悠悠地道,“我替你杀了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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