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部堂——!”
国都城内。
此时,天色渐暮。
黄桓远从宫中出来,便立刻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宅邸,刚进门,就被一众早已等待多时的官员围住。
在场的,还是上次被黄桓远强行拉上贼船的那些人。
他们看到黄桓远的瞬间,便都急忙凑上来。
“……黄部堂,我等听说国都城外或有异动,莫非是!?”
最先开口的,是一位兵部的主簿。
这话一出,其他人看向黄桓远的目光越发灼灼。
毕竟当时黄桓远给他们画下的大饼,他们可都还记得。
只要能帮远在江州的姜震宇夺回国都城,在场所有人,混个世代公侯,绝对没有问题。
说不得,百年之后还能名列史书,混个中兴之臣的美名。
想到这。
众人看向黄桓远的目光又是一变。
不少人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不错。”
黄桓远此时也算沉得住气,看到众人投来的灼热眼神,他微微颌首:“城外确有异动,若是不出意外,当是我大乾的王师抵达城外了。”
王师……
即便当时许多人都对黄桓远口中的‘王师’有些怀疑。
毕竟,北境四州都在秦风手中。
南方四州若想北上,必须途径淮州,可现在江淮之间,正是秦、乾两方的战场。
若说有王师从南往北,这是绝不可能的。
那王师若是从北而来……
这支王师,来路可就有些诡谲了。
但眼下除了极少数人还在思虑,其余人都已经彻底陷入了狂热之中,将一切都抛在脑后。
刚刚最先开口的兵部主簿当即精神一振,忙又问道:“……那、那我等现在该做什么!?”
听到对方问出这话,黄桓远终于是神色严肃了几分,目光落在众人身上,逐一扫过。
而后。
缓缓开口。
“王师既已抵达城外,那我等大乾遗臣,该做的当然是……为王师,开城门!”
说话间,黄桓远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死死盯着在场每一个人,一字一句道:“城门一开,则大事可定!你我功业可成!至于,这城门怎么开……尔等,各凭本事!”
“记住!”
“这次,你我皆是压上了身家性命!”
“事若成,将来青史之上,大乾中兴,必然少不了你我的名字。”
“事若败……”
“那便是抄家灭族,万死难赎!”
“尔等,可愿赌上这一把!?”
黄桓远这一声落下。
在场所有人,只觉心中有一股火,在烧!
即便他们之中,有人是对黄桓远心存猜忌,但对乾国的故国情感,却是真真切切。
如今。
中兴这两个字摆在他们面前。
更有高官厚禄,世袭公侯。
他们如何能够拒绝?
“愿与部堂共谋大事——!”
一时之间,宅邸之中,众人齐声呼喝。
每个人脸上都显着亢奋之色。
眼前这一幕,顿时让黄桓远心中稍定。
无论如何。
就算已经有人注意到他,甚至随时可能对他下手,可只要今日之事一成。
天翻地覆,便只是顷刻之间!
“……王师已在城外等候,尔等,还愣着做什么!?”
黄桓远微微拔高了声音。
他这一声令下。
一瞬间。
在场的所有人,便立刻脸色一肃,当即四散开来,出了宅邸,便匆匆往各处城门而去。
尽管他们都是文官。
但大乾素来是以文制武,如今国都城虽已算作大秦的地界,可以往的惯例,却不是一时一刻可以改掉的。
骤然之间。
数十位高阶文官齐齐行动,将各处城门驻守的兵将唬住,而后,开城门,迎王师!
中兴大业,就此而启!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黄桓远只觉心中一阵热血激荡!
…………
城外。
作为黄桓远口中的‘王师’。
此时的凉莽联军,情况却有些不太好。
阎闻、韩羽脸色都有些阴沉。
“这狗娘养的秦风!他究竟是如何练兵的?他带出来的这镇北军,战力为何如此之强!?”
韩羽望着后方溃散越发厉害的大军。
刚刚还在畅想入城之后的事,现在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禁有些心焦。
以他多年战场的经验。
后方这支镇北军,撑死应该只有两三万人。
但就这两三万人。
面对他们这十余万人的凉莽联军,居然直接迎面冲杀,跟不要命似的,几乎可以说是在拿人命换人命!
可对方一条命,却能换他们十几条,甚至是几十条命!
照这个势头下去,姜震宇在城中的后手还没发力,自己这边恐怕都要崩溃了!
“难道,真要像刚才说的,背水一战?”韩羽下意识的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骤然有些慌了。
“昔年先周崩溃,项王于汾水河畔,以五万之众迎战四十万敌军,大破之。”
好一会没说话的阎闻。
此时,望向了韩羽,缓缓道:“……不过,项王那一战,是背对汾水。而你我这一战,若真要打成项王那般,那我们背后,可是秦风手中的国都城。”
“国都城中的后手若是不起作用,那城中守军,必然会从后方来袭。”
“换言之。”
“你就算真想背水一战,咱们恐怕都要被前后夹击,这一战,便会败的彻彻底底。”
阎闻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到韩羽那样,情绪大起大落。
毕竟,战场本就变化多端。
前一秒可能胜利在望。
下一秒,骤然之间掉入深渊,也是常态。
更不用说,他们眼下正是在死中求活,若是乱了阵脚,局势反而会变得更糟。
“那依照你的意思,眼下该怎么办?”
韩羽呼吸渐渐急促。
阎闻毕竟是北莽国师。
此时此刻,却是定力十足。
他盯着韩羽,“等!”
“等?”
“对,继续等!”
阎闻声音平静,缓缓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等你说的‘后手’。眼下,你我生机就在这一线。”
“不光是你我的生机,就连后方那数万镇北军,乃至于秦风的生机,都在这一线之中……”
话说到这。
阎闻目光骤然幽深,他倏的扭头看向国都城。
“元军已经直扑江淮两线,秦风短期之内,无暇北顾,而镇北军既然没有提前入城驻守,那对你我而言,只要能进了这座国都城,大事可定!”
“这座国都城,若是拿不下,则你我必然败亡。”
“可若我们拿下了……”
“那便可断绝秦风后方粮道,仅凭淮州一地之粮,绝对养不活他手中那五十万兵马!”
“所以,最终的胜负手,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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