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要是她的儿子,必定被打断腿。
她宁愿养个残废儿子一辈子,也不愿这儿子整日出去败家,闹出这些个难看难听的丑事来。
事情说到这份上,她索性也不跟汤氏兜圈子了。
她开门见山:“实不相瞒,我既动了这念头,自然也去做了一番查探,那翠峰山面积不小,山里头各种野味奇珍,倒也难得。若是想整个拿下来,少说也要两千两。”
这话一出,汤氏不由得暗暗心惊。
出门之前,自家的那位叔伯也跟汤氏交了个底,说的就是两千两,这是底价,决不能再让的了。
如今丹娘一开口便正中红心,倒让汤氏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是顺势再多要点价,还是……就这样答应了?
若是答应了,岂不是显得太痛快?
正在犹豫之时,她忽然想起丹娘的为人,那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顿时暗地里自嘲——人家可是侯夫人,这般爽利明快的性子,自己何不也做一回痛快人?
拿定了主意,汤氏便没有再犹豫。
“你说得可巧,我那位叔伯也说了,少了两千两不卖。”她爽快地笑笑。
丹娘点点头:“既如此,还烦劳姐姐走一趟,若是可以的话,也叫我与那位长辈见一面,这横竖是大事儿,总要当面详谈才安心。”
“好说,那我回去了就跟他讲,你等我消息!”
汤氏风风火火地走了。
有了这么一桩事情压在心头,反倒让丹娘舒坦了不少,不用整日里想着沈夫人的故事了。
用罢了午饭,她躺在榻上歇午觉。
丫鬟们纷纷退到了一旁的梢间做活。
陈妈妈也歪在一处,正做着一双可爱的虎头鞋。
新芽见了赞叹不已:“妈妈当真好手艺,这做得可真精细,怕是只有南歌姐姐能比得上呢。”
“小丫头又浑说,我可是见过文瑞家的做针线的,哪里是我这样粗制滥造能比得上的?我这瞧着精细,不过是从前做多了,显得熟能生巧罢了。”陈妈妈一边快活着一边谦虚。
尔雅笑道:“姐姐哪里浑说了,我瞧着也不错。”
书萱在一旁看着,冷不丁来了句:“夫人当真要花两千两买下那一片山头么?”
陈妈妈顿了顿:“夫人自是有自个儿的主意的。那一片山头啊瞧着不错,若是能归了咱们夫人与侯爷的名下,那往后每年收上来的银钱、野味等,又是一大笔进项呢。”
说着,她又笑道,“山里头出的熊啊鹿啊,还有獐子什么的,无论干货鲜肉或是毛皮,都是好东西呢!”
几个丫头闻言,纷纷对视一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喜悦。
她们是真心希望丹娘手里的东西越多越好。
待歇了个午觉起来,沈寒天的家书也到了。
厚厚的,足足一沓。
丹娘惊愕地翻了翻,竟然有十来封之多。
仔细看了看上头的日期,她心头涌上了一层暖意,这暖意泛着柔光,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说不出的踏实满足。
一封封拆开,她逐字逐句地读着。
不知不觉间,午后的时光如从指缝间溜走的砂砾,日光很快便暗沉了下来。
从一片相思中回过神来,外头早已暮色四合,天都快黑了。
丹娘自嘲地笑笑摇摇头,收好书信后,又开始扒着手指算自己寄出去的家书何时能到。
牵绊这东西,不要它的时候,一身轻松,却又难免孤寂清冷;一旦心头有了相思的方向,它反倒能生出一股勇气来,让人平白添了好些念想与动力。
又过了一日,汤氏那边传话过来,说 约定了与那位叔伯见面的时候,就在次日的上午 。
丹娘愉快地一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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