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轻轻抚了抚她鸦羽般的鬓发,心里感慨:这丫头的想法虽然天真,倒也不算愚蠢,起码是真的动脑子想了的。
只是,计划虽好,若是难以服众,怕是也要经历一番波折。
老太太没说,她还想让丹娘再成长一点,到时候这些问题再一并解决。
但很快,丹娘立威的机会就来了。
今晚的晚饭摆得晚了些,刚好天热,全府上下也没怎么胃口。
丹娘陪着老太太用了绿豆百合汤,还在品尝细腻爽口的杏仁米糕时,门外一阵骚动,新芽步伐匆匆过来通传。
“大奶奶,不好了,咱们府门口来了几个人,吵着闹着要我们给个说法。”
“什么人?”
“好像是白天里卖咱们府上冰块的人家。”
“不是已经钱货两讫了吗,还闹什么?”
“来的是那两个汉子的婆娘,说什么咱们家欺负她们男人不懂规矩,少算了银钱。”新芽也觉得匪夷所思。
那两车冰块是丹娘算好了价格,当场付清了银子钱的。
那两个汉子也都签了单据,怎么能说闹就闹呢?
丹娘垂下眼睑,随后对上老太太的眼睛,不慌不忙地笑道:“祖母,我去前头看看就来。”
老太太不放心:“多带几个小厮婆子陪着,书萱翠柳,你们也去。”
丹娘拗不过老人家,索性也没拒绝。
屋外,红霞满天,一日的酷暑并没有因为太阳落山而减轻一些。
丹娘走到门口,听见外头两个声音哭天抢地,好像她们家的两个男人早上来送冰,把命给丢在沈府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不少左邻右舍过来围观。
丹娘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流露出慌乱的神色。
她却不急不躁,吩咐道:“开门。”
沈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她施施然走出来。
身后早就得令的新芽和尔雅搬来一张雕花描梅金漆小椅,丹娘慢慢地坐下,眸光冰冷,心之坚定如磐石,那森冷目光仿佛穿过尸山血海一般,被这样的眸子扫过,刚刚还叫嚣不断的两个婆子顿时跟哑巴了似的,竟一步都不敢上前。
丹娘冷冷笑道:“方才是哪两位登门拜访?可有请帖名券?”
那两个婆子这才回过神。
“沈大奶奶,你可算出来了,你们沈府不能这般欺压我们老百姓,今儿早上我男人特地给你们府上送了一车的冰块,可你们呢?只给了我男人结算了那么一点银子钱!比别家整整少了一半!”
先开口的这位名为花婆子,一张黑黢黢的大饼脸,一双吊梢眼,一副很精明的模样。
另外一边的郝大娘就斯文了些,也年轻了些,长得也略有几分姿色,只是举手投足间俱是小家子气。
郝大娘笑道:“你们沈府有钱有势,也不能这样欺负我们呀,还是请大奶奶将短我们的银钱都结清了吧。”
“没错,现在结清了,咱们两家还能好好说话,否则就别怪我不给你们脸面了。”花婆子嚷嚷道。
丹娘:“我们府上采买物件,小到针线大到田庄铺子,无一例外都是钱货两讫,一点子冰块难道还能少了你们银钱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大奶奶你脑子又不好使了,算错了账也未可知呀。”郝大娘嘿嘿一笑,眼底的狭促谁都看得懂。
四周响起一阵闷闷的笑声,看向丹娘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不屑。
谁都知道,嫁给沈寒天的是宋家的痴傻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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