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得相当坦诚，床上的凌断念微微滞噎了一下。也只不过是一下而已。
又笑起来，“阿姐别卖亏了，要多卖点钱。”话锋一转，“不过，阿姐除了替我瞧病，还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百里绯月似笑非笑，“怎么着，你不想有一天正大光明换回男儿身，还扮姑娘扮上瘾了？我这样做，本身不就对你有好处吗？”
“我无所谓扮男扮女的，”凌断念漂亮的眸子落在百里绯月眼睛上，“阿姐要出卖我，我乐意的。但是阿姐，你还要应我一样。”
知道这人不会说出什么不识抬举的话，聪明的人都识抬举。
尽管要小心人家不知不觉给你下套，把你绕进去。但，至少明面上的话都会很知情识趣中听的。
百里绯月饶有兴致地挑眉，“说说看。”
凌断念掰着漂亮修长的手指开始一条条地罗列，“从今以后呢，阿姐要宠我，要疼我，要关心我，要对我好。要把我当成阿姐最喜欢的人那样去对待，那样去好。”
百里绯月见他低垂眉目，认真掰手指头说些这么天真可笑的话，觉得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没忍住伸出爪子捏了捏他嫩滑的脸颊，“你现在赶紧睡觉，还有一个办法实现。那就是——做梦！”
她突然出手捏脸，是凌断念没料到的。“阿姐……”那敛下的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让人不可捉摸的幽光。
百里绯月起身，“好了，就是过来和你打声招呼。今天晚上我回去准备下，明天会过来开始替你治病。至于爹那里，你放心，我还没出卖你。”
凌断念聪明，且敌我未明。但总归没害她百里绯月，无仇无怨。她虽做不到他说那些可笑的条件要求，莫名就把一个人纳入自己人范围，但也不至于为了自己就把人家的隐私一股脑兜出来了。
不过。
从凌断念所住的安园出去后，百里绯月啧啧了两声。
凌断念这样的人，就算做不成自己人，也绝对不要当敌人。
要是凌嫣然之流都有他那样多智，那她百里绯月真的是寸步难行了。
想到凌断念，不可避免想到为他治病的事。
想到治病的事，又想到需要几位珍贵难寻的药材。
那些药材，别说一般药店，就是普通权贵之家都怕没有。
那么，最近的，就只有一个地方有了！
那就是——大景的国库！
也只有大景的国库，才能收藏那些罕见至极的药材！
想到大景国库，就想到今日宫宴上一系列发生的事，百里绯月刚刚和凌晟谈判的从容也好，逗弄凌断念的轻松心情也罢。通通消失无影无踪。
为了退掉长孙无极给她赐的和长孙珏那该死的婚约，她连自毁名誉都用上了。
没想到长孙珏和她是没关系了，可是最后却被景帝横插一脚，让她从齐王妃变成了摄政王妃。
她百里绯月现在是满京都臭名远播，烂泥一样，又是一个庶女，当真是好命啊！
换来换去，居然还是能攀上皇家的媳妇儿，这要是换到别的女人身上，只怕做梦都要笑醒吧。
“笑醒……呵……”
长孙无极，她恨不得感谢他十八代祖宗！
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景帝就算在想挑战长孙无极摄政王的权威，都不可能完全不顾及和先问问长孙无极的意见就把她赐婚给长孙无极。
明显是长孙无极那一支玄羽箭给景帝起了暗示作用！
景帝既然防范着长孙无极，怎么可能让她这个手握重兵大将军的女儿再去嫁给长孙无极。难道景帝就不怕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在和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联手，完全没有他这个皇帝的立身之处吗？
只要是个长了脑子的皇帝，都不会赐这样的婚！
显然，景帝并不是表面那样，还是心机深沉扮猪吃老虎的。脑子不但长了，还长得比常人好用得多！
景帝百分百不会愿意赐这一桩婚事，可是他赐了。
那么，那个能左右景帝想法的人，除了摄政王长孙无极，百里绯月实在不做其他任何想法。
关于长孙无极的权势，她早有耳闻。
长孙无极能左右景帝的想法和决定，这不让她吃惊。
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
长孙无极到底看上她哪点了？居然要娶她为妃？
若真是景帝说的那样，看上她了。
她现在都还觉得简直是个笑话。长孙无极看她不顺眼才是真的！
她不就是遇到他两次，都没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去办事么，不就是为了自己稍微反驳争取了几句么。居然就让他三番五次地坏她好事儿，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她真是见都没有见过，简直恶心人！
今日宫宴上，他是如何让她脱衣，如何侮辱她的。不仅如此，他还送了这样一份赐婚大礼给她，真是让她大开眼界，永生难忘。
还有，当时射向她的那支箭，若不是她警觉高，只怕她的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长孙无极当时就在外面哪处时刻偷窥着吧？
果真是个小人，只配躲在角落里做这些勾当。
“长孙无极，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百里绯月恨得牙痒痒。
既然长孙无极操控景帝开口赐婚，指名道姓要她嫁给他，那好啊，她这次不跑也不躲，更不会退了这婚。不是都传说选为摄政王妃的人都活不过新婚夜么，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让她惨死在新婚当夜的。
她百里绯月还真就跟他耗上了！
不把摄政王王府折腾得鸡飞狗跳，不把长孙无极折磨得死去活来，她还就不走了！
这次本来只有两个目的，一个弄垮将军府，一个找人。现在，她改变策略了，先联合稍微弱的凌府，一起先弄死长孙无极再说！
想清楚这一切，百里绯月顺了口气。
她岂会因为长孙无极让她受了奇耻大辱就一蹶不振，呵！
脱衣服侮辱她？
他们又岂能想到，她百里绯月在意的是被人逼到绝境无法反抗，而不是脱衣服！
以后，她不会允许这种情形再发生了！
回到清风阁先洗了澡，然后让素衣去睡，再换上夜行衣，百里绯月悄然来到蓝姨娘所住的院子。
这次宫宴凌雪儿虽然也去了，但是存在感超级低。甚至全程看都没看百里绯月一眼。
不止如此，凌雪儿从蓝姨娘疯了后，几乎淡化得平时都让人想不起来。之前凌府小姐排惊鸿舞，也没凌雪儿的份儿。
凌雪儿一下子好像乖巧懂事了，天天在自己院子里和蓝姨娘，几乎都不出来乱晃。
过上了有点和凌断念母子一样深居简出的日子。
百里绯月琢磨，蓝姨娘应该是对自己那个傻女儿说了什么。
此刻，夜已深，凌雪儿已睡，蓝姨娘蓬头垢面地坐在屋里。
百里绯月一进去，就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
聪明人不愧都是聪明人。
能活在风暴外，不是没道理。
看看，蓝姨娘显然也在等她呢。
她也没时间绕弯子，“爹他们先回府，那么大阵仗。想来蓝姨娘应该会注意到椿善被扔到哪里去了？”
蓝姨娘现在不想去探究此人多么可怕，要做什么。
递出一个纸条就转身进了屋。
百里绯月撇撇唇，看来，蓝姨娘一点都不想和她百里绯月多扯上关系啊。
没关系，各取所需，有用就行！
拿了纸条也不在意，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屋内本该睡着的凌雪儿在床上瑟瑟发抖。
蓝姨娘摸了摸她脑袋，“醒了？”
凌雪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又立刻捂住嘴巴，“娘，我好怕啊……”
原来，凌府并不是想象中那平和温馨的家。处处是杀机，要是没有娘，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今日宫宴上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现在都还是噩梦。
那些心机和算计是她想都想不到的，她以前怎么那么天真，那么愚蠢啊……
蓝姨娘目光呆滞却温柔，“不怕，不怕。娘陪着你。你只要记住，这府中有三个人绝对不能惹，首先是凌婧，其次是安园里面那对母女，再则，是凌若蓝。”
“娘，不能惹凌婧和凌若蓝女儿能明白，可是为什么安园的人也不能惹呢？”
“总之，你记住娘的话就行。”安园，安园那对几乎让人记不住的母女，蓝姨娘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想想看，能在府中活得几乎被人忘记，得多大的手段和本事！
她为了生存，都得依附李氏，不得不做许多自己不愿意的事。
而安园那对母女，李氏完全没把她们放在眼里。甚至都从来没难为过她们，可想而知……
能无声无息做到这种程度，十几年如一日，何其可怕。
凌雪儿拼命点头，“娘，我记住了。您抱着我。抱着我睡。”
这边百里绯月出了凌府，先到书店易容，准备齐全，然后直奔皇宫——找国库！
长孙无极这个人太危险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不会贸然的去动他，但是，今晚她这个最大的受害者，怎么得也要讨回点利息。
她的婚嫁，岂能容别人插手，岂能随意让人摆布。
既然嫁来嫁去都是嫁给皇家的人，还有今日逼她那般，那么她的这点利息，就让长孙无极和景帝来付吧。
正好，她需要去国库找药材，在顺点什么不是很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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