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干完坏事先一步下了楼，夏眠在二楼等了会儿，脸上的热气散了后才呼出口气下了楼。
楼底下正忙着，于蔚然正站在收银台收钱，小六子正端着茶盘脚底生风，抽个空看一眼从楼上下来的周燃还不忘翻个白眼。
“哎周燃啊，你等下，”于蔚然抬头招呼了一声，又对着客人说，“收到了，您慢走。”
等把账本往旁边一搁，从收银台底下拿出一礼盒来小跑着走到周燃面前递给他。
“这是前几天客人订的糕点，说是过节要送礼用的，我这忙活了一整天把这事给忘了，这会儿都忙得走不开，等会你和眠眠一块去，把这礼盒给人送去。”
于蔚然说完还往门口指了指：“不远，就隔了两条街，走两步就到了，眠眠知道在哪。”
小六子在一边竖着耳朵偷听，一听这事立马扔了手里抹布往前一窜。
“于姨，我给你送不就行了吗，用不着他。”
“你送什么你送，”于蔚然拍了他肩膀一下，“上次让你给对门送个东西你送了俩小时，有这功夫你多帮帮你于姨比什么都强。”
“那不是我自己去没意思嘛，”小六子伸手就要接过于蔚然手里的东西，“来来来，我来我来…”
他手还没伸到于蔚然面前，周燃的胳膊已经越过了他头顶，直接接了过来。
“知道了阿姨。”
小六子气的眼珠子都瞪大了，眼睛跟着脑子转回头盯着周燃。
“行，那正好让眠眠带你在附近逛逛，别走太远了，马上就到饭点了。”
小六子一听不服：“我也想去！”
董玉山正好从后厨走出来：“你去个屁，留这给你于姨干活。”
等周燃出了门，于蔚然叫住了夏眠，从收银台里抽了五百现金塞到夏眠手里。
“等会儿你带人家在附近转转，想买什么就买，别让人家周燃花钱。”
夏眠把钱拿出来数了数，眨巴着眼睛看于蔚然：“五百？”
“对啊，”于蔚然一下没反应过来，“不够啊？”
“就在附近转转能花什么钱，”夏眠回头看了一眼小六子，“我之前带他出门你都给我五十。”
“那小六子会砍价啊，这附近什么东西什么价他都清楚。”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夏眠把钱塞回去，“二百就够了，周燃也会砍价。”
她把二百塞进手机壳里就跟着出了门。
等人走了董玉山才搬了个板凳凑过来，还时不时往外面张望两眼。
“我就说让孩子自己出去转转吧，小夏这精气神明显比之前好多了，”董玉山长叹了口气，“这人啊，还是得出去多接触接触人和新鲜事，都在家给憋坏了。”
临近黄昏，光顺着树叶的罅隙一路穿梭过小巷，夏眠踩着砖一步一步数着，偶尔和周燃的肩膀碰两下。
送礼盒的地方离着也就几百米，出了古镇拐个弯过个马路就到了。
附近有条商业街，风格倒是还保留着原先的模样，夏眠来这逛得次数不算太多，商业化太严重，大多东西都是溢价，也就只有外地人会过来买点知名特产。
夏眠往那条街指了指：“要去那逛逛吗，挺有名的一条街，外地人都来这。”
“宰客吗？”周燃问。
“不光宰客，”夏眠实话实说，“本地人也宰啊。”
周燃勾着嘴角短促地笑了一声：“一般宰客的地方不去，但是本地人都宰的地儿高低得去看看。”
反正时间还早，能单独待会儿就待会儿。
要不回去了他还真不敢在明面上跟夏眠有多亲。
两人沿着街一直往里走，国庆假期正是人流最多的地方，整个商业街上都挤满了人，脚尖贴着脚跟地踩。
周燃一边护着夏眠一边往前挪，走了近十分钟才找了家人少的手工饰品店。
平时人少到不敢逛的精品店这会儿也挤了不少人，夏眠往里面张望了一眼，大多都是随便看看的，真做手工的人也没多少。
夏眠看了一圈，大部分都是手工银饰，除去材料钱加上手工费要299。
夏眠叹了口气，指着橱窗里的样品价格表说：“早知道我妈妈出门给我塞钱的时候我就不谦让了，现在好，自己还要搭进去九十九。”
周燃一听乐了，抱着手看着夏眠。
“听你这语气很勉强啊，”他抵了下腮，“哥这脸在你这高低也值个九十九了吧。”
他还很嘚瑟的凑到夏眠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脸。
夏眠左右端详了一下，默默掏出手机搜索起团购来：“离着五公里还有一家手工店打三折优惠，他们家手工对戒就只要团购价只要五十九。”
这他妈何止是打三折啊，这是把腿都打折。
周燃气笑了，往柜台边一站就不走了。
“我就要这个。”
夏眠强忍住嘴边的笑，显得还有些为难。
俩人僵持了半天，周燃有点绷不住了。
“九十九你不舍得给我花啊。”
他那略带吃惊的语气瞬间逗笑了夏眠。
“是谁说的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的？”
“我说的那是省钱，”周燃耍上赖了，“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啊？”
“这有纪念价值啊，”周燃说，“在一个坑爹宰客的地方花三倍的价钱自己手工打造一对丑不拉几的纯银戒指，这不浪漫吗？”
那对戒指的样品确实不好看，以周燃的审美，谁半夜要趁他睡着往他手上戴，他醒了能连人带东西踹出二里地去。
但跟夏眠在一块就不一样了。
他就是觉得，他得跟紧时代浪漫的脚步，和夏眠做出点值得回忆的事来。
至于这事蠢不蠢就另说了。
夏眠承认她被说服了。
她从手机壳里掰出那二百块钱在周燃面前晃了晃：“那你叫声眠姐，我就给你买。”
周燃回头瞅了一眼，人来人往有点多，他很难得的羞涩了一下。
他舔了下唇，身子微微弓下，闭紧了眼卡紧了嗓子眼低声叫了一声：“眠姐，求你了。”
到后来那对戒指还是戴在了周燃的手上。
俩人花了一个小时挑材料打磨刻字，夏眠对着戒圈内侧刻的时候手还抖了两下，愣是把燃字的“R”刻成了“B”。
周燃还很嫌弃地看了一眼：“不知道的以为你还有个男朋友叫周扒皮呢。”
嫌弃归嫌弃，戴的时候是毫不犹豫。
这九十九块钱花的他实在是舒服，感觉就跟花到他心坎里去了似的。
临回去之前，夏眠带着他绕了另外一条小路。
那条小路僻静狭窄，弯弯绕绕穿过几面墙几道巷，等太阳的光彻底落在屋檐下，夏眠才偷偷勾住周燃的尾指。
“我小时候老记不住路，不知道怎么就总能从大路走到这来，还每次都能走丢，一走丢就蹲路边哭。”
周燃勾了勾她的小手指回头看她：“没去医院看看脑子吗？”
夏眠同样看了回去：“你小时候学说话比别人晚吧。”
周燃没崩住乐了一声，晃了晃她的手：“你继续说。”
夏眠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想了下继续说。
“那时候这条街有个开小卖部的老爷爷，每次我一蹲这哭他就给我拿那种塑料袋装的锅巴吃，我就一边哭一边坐他店门口吃，等我妈妈来接我。”
“然后呢？”
“然后小卖部黄了，好像后来就没见到有卖那种锅巴吃的了。”
夏眠还有点回味那个味道：“等会儿去买袋锅巴回去吧。”
“行啊。”
两人在外面又晃悠了半个小时才回去，最后在巷子口找了家小便利店。
夏眠找了两圈，还问了便利店老板，还真就没了以前那种老式锅巴。
周燃最后在货架最里面找到了新包装，还非常贴心地问了夏眠想吃什么味儿的。
“火锅味鸡…”周燃照着包装上的字一字一句刚念出来，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开口，“火鸡味锅巴。”
夏眠眼睛都瞪大了，赶紧回头看了几眼，确认没人才松了口气。
周燃“卧槽”了一声：“这几个字这么刁钻呢。”
“哥，认字吗？”夏眠抓着周燃的袖子压低了声音。
一直到回去路上周燃都因为这事憋不住笑。
夏眠本来还觉得挺丢人的，然后也很没出息的跟着周燃笑。
她觉得她现在跟周燃在一块都学坏了。
周燃笑够了就捏捏她的手问她：“寒假还来吗？”
下次再放假就是元旦过后的寒假了。
遥远的三个月啊。
“别来了，”夏眠说，“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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