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在小面馆里又喝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去。
刺青店里安安静静的,掀开帘子就看见周燃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发呆。
周燃听见动静回过神来,看着两小坨跟着门帘后挤进来,抬手把烟掐灭扔了。
“回来了?”周燃低着嗓子招呼了一声。
“嗯,干等也没见你来,”老路说完往屋里看了一眼,“她呢?”
“走了。”周燃说。
老路愣了一下,没想到人能走的这么干脆,眼神一直打量着周燃。
周燃注意到老路的眼神,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老路盯着周燃的脸看了半天,摇了摇头:“没事。”
他指了指小厨房里正忙活着夏眠的背影说:“给你带了份牛肉汤和腱子肉回来。”
“嗯,等会儿我带回去喝。”周燃应了一声。
老路顿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时间:“这么早?”
“有点累了。”
小厨房里,周燃静静地站在夏眠身后没动。
夏眠正把一次性塑料盒里的牛肉汤腾到保温桶里,外面天太冷,她刚拎回来的时候总感觉那塑料盒都要冻裂了,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汤都冷了一半。
她一边倒一边问:“水草她妈妈都说什么了?”
周燃没回,沉默了几秒才问夏眠:“脑后勺长眼睛了?”
“闻着味了,跟抽了大麻似的,”夏眠转过身看着周燃,“抽了几根啊?”
周燃低头扯起自己的衣领放在鼻下嗅了嗅,蹙着眉头说:“没那么大味儿吧,就两根啊。”
他压着眉头掀起眼皮看着夏眠嘟囔着:“狗鼻子吧。”
夏眠抬手一把捏住了周燃的鼻子回怼回去:“你才狗。”
“啊,狗,”周燃应了声,低着头在夏眠身上闻了闻,“喝酒了?”
“就喝了一瓶。”夏眠解释道。
她把保温桶递给周燃,摸了摸桶底确保还是热乎的:“里面是粉,别泡太久,不然容易坨。”
“知道了,”周燃接过保温桶,微微倾身凑到夏眠面前,“亲一个?”
夏眠靠在灶台边上看着周燃,眉头向上抬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周燃的情绪,但周燃不想说,她也不想强迫。
夏眠凑到周燃面前对着他的唇轻轻碰了一下:“早点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周燃笑了笑:“好嘞。”
外面还飘着小雪,周燃等着夏眠锁了店门后才带着水草离开。
风吹得愈发凛冽,偶尔还能听见哨声。
周燃缩了缩身子,低头看了眼水草。
小姑娘牵着周燃的手一步一个坑在雪里踩着,脑袋上戴着的熊耳朵毛线帽也跟着风一晃一晃的,他索性蹲下身子直接把人抱起来。
“走累了吧?”
水草趴在周燃肩膀上晃了晃脑袋。
周燃掂了掂怀里的水草,念叨了句:“胖了啊。”
水草摇头“嗯”了一声,直起身子对着周燃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那意思是衣服穿厚了,不是她胖。
周燃笑了一声:“胖点好。”
楼道里一片漆黑,声控灯有些老旧不听使唤了。
老太太提前把门打开等着人进来,她正戴着老花镜放着电视,听见声回头看过去,正看见周燃把水草放下。
“你就惯着她吧,这天还给抱回来,”老太太走过去掸了掸水草羽绒服身上的雪,“今儿回来挺早啊。”
“啊,下雪没什么人了,”周燃回头把门带上,“开着门干嘛?”
“打你进楼道我就听见动静了,走两步就跺一脚,生怕人不知道你回来似的。”老太太撇了下嘴。
她脱了水草的帽子衣服拍了拍她:“自己去放个水洗脚。”
水草“嗯”了一声,小跑着窜进了洗手间,从水池底下拿起自己的小塑料盆接水。
“我听说她妈回来了啊。”老太太一边给周燃挂衣服一边问。
周燃顿了一下:“您这消息还怪灵的。”
他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老太太:“牛肉汤,您受累给盛出来。”
“小破地方就这么大点,谁家有点事都用不着藏一宿,”老太太把保温桶接过来摸了摸,还是热乎的,“你挺会使唤人啊。”
“我这不是冷吗,缓和缓和身子。 ”周燃笑了声进了屋。
“少给这转移话题。”
老太太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水草还抱着盆接水呢,完全没听见俩人说话。
“她妈回来怎么说啊?”
“没怎么说,您就别给这操心了。”周燃往沙发上一倚故作轻松道。
老太太也是个心明镜的,周燃不愿意说她就不多问,他也是个成年人了,有些事他自己能做决定就能办好。
水草现在也不像以前耳朵那么不好使了,自打戴上那助听器,老太太再说啥话都得跟做贼似的不敢大声嚷嚷。
老太太进了厨房后客厅就剩下周燃一个人了,电视机上还放着老太太最爱看的谍战片。
水草从洗手间抱着水盆晃晃悠悠走出来,那水还冒着热乎气,她接了满满一盆。
“你慢点。”周燃招呼了一声。
水草把盆放在沙发边上,抬手就去扒周燃的袜子。
周燃乐了一声,也没拒绝,抬脚就任她动作。
“给我洗啊?”
水草没吱声,抓着周燃的脚就往水盆里按。
“卧槽!”
周燃惊呼了一声,双脚飞速抬起,水滴顺着脚哗啦一下全落到了地上。
“你烫猪毛呢?”周燃看了看自己的脚,全烫红了。
水草眨巴了两下眼睛没吱声。
周燃缓了缓,自己把脚伸盆里泡着,拉着水草坐自己边上弯身去给她脱袜子。
“下回接完水自己先摸摸烫不烫,水得冷热交替着接知道吗?”
周燃的大手扯着水草的小脚,连袜子都是玫粉色小熊的,丑得要死。
一看就是老太太买的,倍儿符合她的审美。
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举起来放在水草面前:“自己闻闻臭不臭。”
水草听话的凑上去闻了闻,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嗯!”
周燃把袜子往地上一扔:“臭了就自己搓。”
俩人一大一小地坐在沙发上就着一个盆泡脚,水草的洗脚盆本来就不大,周燃那双大脚基本占全了,她只能踩在他的脚面上。
周燃直勾勾盯了好一会儿,突然念叨了一句:“你不能传染我脚气吧?”
水草不明白什么是脚气,转头眼巴巴地看着周燃。
“没事。”周燃觉得自己真癫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水草,裤子口袋里不知道塞了什么鼓鼓囊囊的,凸起来一大块。
他往外扯了扯:“塞得什么啊?”
周燃这一拽拽出来一张团的皱巴巴的宣传单,就是老路买菜带回来的那张。
别的地方都团皱巴了,就滑冰那一块好好的,一看就是兜里揣不下来了被刻意叠起来了。
小孩儿的心思就是这么好懂,都不需要刻意去猜。
周燃指了指上面滑冰那块图:“喜欢这个吗?”
平时有不少孩子在路边玩旱冰鞋的,那时候水草就眼巴巴地看着不吱声,滑旱冰和滑冰应该都差不多。
水草挠了挠脑袋,低着头“嗯”了一声。
周燃低头看了看水草的两条腿,比他胳膊都细呢。
“能滑明白吗你。”周燃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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