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的风都是静谧无声的,就只剩下伏在树干上吱哇乱叫的蝉鸣声。
巷子里随着屁桃儿喊出的那一声后彻底安静下来。
几个小孩脸上都写满了害怕,盯着夏眠的脸一声都不敢吭了。
屁桃儿仰着脸,瞎话也能说的理直气壮。
夏眠睁大了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黑社会?什么黑社会?谁?她吗?
但这一句,显然比她搬出警察叔叔来更管用。
她眼看着那几个小屁孩脸都白了。
除了水草以外。
…她压根不明白黑社会是什么意思。
“我都跟你们说了别惹这个女霸王!她哥是黑社会头子,专门给人纹身的!”
“那你刚挨打的时候咋不说!”
几个小孩嘀嘀咕咕,自认为声音很小。
夏眠终于从头脑风暴中回过神,她咳了两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小孩,端起了范儿。
“你几个今儿欺负了我妹妹,想怎么办啊?”夏眠说,“搁我们道上混的,得剁只手剁只脚下来。”
几个小孩一听,原本就白了的脸几乎没了血色。
都是半大的孩子不经吓,这会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许镇国瘪着嘴,还想狡辩:“是她先打的我们…”
“那就先剁你的。”
许镇国一听,直接绷不住了。
“我以后不跟她玩了还不行吗!”他挨了揍,又被轮番吓唬着,这会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夏眠板着脸:“不行,你得给水草和我妹妹道歉。”
她这会戏瘾也上来了,指着几个小孩,活像个大姐大。
“你们这几个欺负人家小女孩的,都得道歉,不然我抓起来一个一个揍!”
许镇国带头赶紧道歉,两只手把短袖下摆都给捏皱巴了。
“对不起,我们不该欺负你。”
屁桃儿这会有人撑腰,直接叉起小腰,把松散了一边的羊角辫往边上一甩。
“不行!水草听不清,你得大点声!”
许镇国瘪着嘴,咬着牙紧闭着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憋了半天才喊出一声:
“对不起!水草!我错了!”
“错哪了!”屁桃儿问。
“不该把水草一个人扔在游戏厅不管她!”
许镇国道完歉,小心地看着夏眠,等她发话。
夏眠看了看屁桃儿,小姑娘这会打了胜仗正得意着呢,头昂的倍儿高。
她点点头,做出一副满意了的样子:“你们走吧,姐姐今天心情好,不剁你们小手小脚了。”
几个小孩一听这话,惊叫着一哄而散,边跑边哭。
夏眠回过身看向水草,替她摸了摸屁股。
她刚才看见水草偷偷一个人摸,估摸是摔狠了。
“小桃,一会回去你替水草看看屁股摔坏没,好不好?”夏眠叮嘱着屁桃儿。
谁知小姑娘摇了摇头,赖上了她。
“你得跟我回去,你给她看。”
“我?”
“我这样我哥肯定知道我在外面打架了,你跟我回去给我作证,就是那帮人欺负了水草我才打的,不然我哥又要抽我屁股了。”
给小孩做证人这件事她还是头一回干。
不知道是不是太闲了,她居然还真就答应了。
刺青店里的生意不算太多,人来人往没那么频繁,大多时候都是守着店做闲事。
屁桃儿推开门进屋,夏眠就拉着水草的手跟在身后。
店里没人,就周燃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对着仿真皮练手。
听见风铃声响,他抬眼看去。
这一看愣住了。
屁桃儿像个小疯子一样散着头发闯进屋,直奔着冰箱去,踮着脚从里面拿出几瓶汽水来。
那头发掉下来糊了一脸,另一边还扎着辫儿呢,几根毛随着热气在头上飘着,差点给周燃看傻了。
什么别致的造型。
再一看,又愣了。
身后的水草也没好到哪去,身上穿的衣服都沾了土,灰扑扑的,裤子都变了色,好像个滚地虫。
等他看到水草身边站着的夏眠的时候,又愣了一下。
不抬头还好,一抬头愣三愣。
周燃看着屁桃儿那一头杂毛问:“又出去打架了?”
屁桃儿扳着个脸,一脸严肃愤怒,顺着沙发就要往上爬。
周燃乐了。
小破孩,还不理他。
他对着夏眠抬了下下巴:“你怎么来了?”
夏眠看了眼屁桃儿,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这当事人还没说话呢。
屁桃儿哼了一声:“谁让欺负水草!”
周燃看向水草:“挨欺负了?”
水草怯生生地贴在夏眠身边没说话,夏眠还能感觉到她手心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小孩子闹起来没分寸,受了点委屈。”夏眠替水草解释着。
“路桃打人了?”
屁桃儿大声反驳:“我没打!”
夏眠看向她。
小姑娘不擅长说谎,毕竟是小孩子,抱着汽水瓶也不喝,脸和脖子都是红的。
周燃都懒得拆穿她,直接问夏眠。
“打没打?”
屁桃儿一下子紧张了,大眼睛眨巴着直盯着夏眠。
那屋就那么大,夏眠站在门口离周燃也没多远,她看着男人,脑海里不自觉又想起了昨天在二楼的情景。
男人的皮肤白皙,离她那么近,她居然一个毛孔都没看见。
呼吸之间,还能感觉到热气洒在她脸上。
她第一次和男生接触的那样近。
夏眠的脸再次涨起潮红,像是在这个夏天里被熟透。
她结结巴巴,好一会才捋直了舌头。
“我没看见。”
周燃半边眉头上挑,对于这个回答感到意外。
他以为能在夏眠口中听到“是”或者“不是”的回答。
不过夏眠脸上的红全被他捕捉,他有点想笑。
这姑娘就像是有什么开关似的,动不动就开始红。
夏眠有些心虚,但她说的的确是实话,她真没看见屁桃儿打人。
周燃短促笑了声,扔了手里的机器起身对屁桃儿说:“等你哥回来收拾你吧。”
看屁桃儿那个样她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无非就是小丫头在外面打架碰着夏眠了,这会拉个人回来还能稍微有点底气。
老路当着外人面从不打孩子。
她心眼倒是多。
“我哥哥呢?”屁桃儿问,“我饿了。”
“和你庄仲哥出去拿东西了,等会出去吃,去把你那鬼脸洗洗,别一会出去丢人。”
周燃摘了手套,对着夏眠身边的水草说:“你也去。”
也不知道水草听没听清,屁桃儿已经从沙发上跳下来拉着水草进了洗手间。
店里一下子就剩周燃和夏眠两个人了。
她这会脸上的红还没褪呢,跟周燃单独待着更受不住。
“那我先走了。”
“别走了,一块去吧,”周燃叫住她,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她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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