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认真看着夏眠对着硫酸纸描了得有七八张,他一张张举起来对着台灯照,看着上面的线条,不是七扭八扭就是一根线儿滑三遍,比他之前头发丝儿分叉还严重。
他把硫酸纸撂下,手指在上面点了两下:“我发现了你的优点和你的缺点,你想先听我评价哪个?”
“优点吧。”夏眠把铅笔撂下揉了揉虎口的位置。
握笔太久,她虎口的肌肉都酸痛的厉害。
“你勤奋好学,属于样样通。”周燃说。
“缺点呢?”夏眠问。
“啥都学不明白,属于样样松。”周燃一脸认真。
夏眠把桌上散落的图纸一一规整到一起:“我有时候真好奇他们是怎么忍得住不抽你这张嘴的。”
“我手抖,”夏眠低着头整理着那些硫酸纸,“线条一口气画不下来。”
“那就慢慢画,我又不拿出去卖,”周燃说,“本来也没指望你能画多好。”
“那你让我画它干嘛?”夏眠抬起头来看着周燃。
“我裱起来挂墙头不行吗?”
周燃笑了一声:“纪念一下我第一个教出的小徒弟画出的超水准小学生简笔画。”
夏眠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我早晚有一天要把你嘴揪起来打个中国结。”
周燃笑了一声:“成,我等着你揪我嘴的那天。”
水草跑过来把手机递还给周燃,指着上面老路的来电显示给周燃看。
周燃接过电话贴在耳边:“喂?”
“快点,商业街大润发,过来拿东西。”
老路气喘吁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周燃说:“你就不能打个车过来?”
“不能,”老路低头看了眼两只手一边一个大袋子,表情一脸凝重的屁桃儿,“东西多的走都走不出去了,赶紧过来。”
周燃叹了口气:“行,要骑车过去吗?”
“我这一堆东西再加头年猪,你真当你那摩托是越南的五菱宏光啊,那么能装。”
老路站在超市门口叉着腰打着电话,空调口吹着冷风,消了他大半的汗。
周燃问他:“这才七月份,离过年远着呢,你哪来的年猪?”
周燃的话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过来屁桃儿不耐烦的喊声。
“哎呀!重死啦!”
她气鼓鼓地站在那,像个小胖秤杆一样,两只小胳膊费力提着东西,小眉头压的低低的。
“你就不会放地上?”老路说完又笑了一声,问周燃,“听见了吧?就这头。”
“听见了,”周燃笑了笑,“听这动静可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所以您快点,再晚点这猪就要拱我了。”
“行,等着吧。”
周燃挂了电话看向夏眠:“老路他们在商业街的大润发买东西,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去,”夏眠站起身走出图纸间,“万一你们两个人按不住年猪我还能搭把手。”
周燃带着人打车刚到大润发门口,还没等下车就看到了站在超市外面气的鼓成球的屁桃儿。
周燃看了一眼就笑出了声,看着夏眠说:“完了。”
水草一推开车门就窜了出去,小跑着走到屁桃儿身边从她手里接过个袋子。
周燃慢慢悠悠走过去,老路正叼着根儿棒棒糖靠墙边躲太阳,脚边还放了五六个超市的大袋子,跟闹了饥荒囤粮似的。
“你怎么才来啊?”老路含糊说道,“再晚点那祖宗就直接开闹了。”
“外面这么热,你不带着她进去吹空调?”周燃提起他脚边的袋子拎起来,“买这么多,真要杀猪啊?”
“我妈的朋友清仓库送了她一套新的烧烤架,家里放不下,我让人直接送去店里了,正好庄仲说想在店里吃烧烤。”
老路把糖咬碎,顺手把棍儿往地上一扔。
“我带了,她自己不进去,非要在外面等着,”老路下巴抬了抬,“闹脾气呢。”
“庄仲呢?”周燃问。
“昨天喝大了,这会儿还在家躺着呢,说是晚上过来。”
老路把袋子匀了匀,顺手挑了个比较轻的递给夏眠。
水草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牵着屁桃儿的手晃着,估摸是哄她呢。
“得亏你把水草带来了。”老路提着袋子跟在俩小孩后面走。
“你直接把她扔家里,等买完再回去接她不行吗?”
“她不愿意,”老路无奈地说,“非要跟我屁股后出来,来了又生气。”
屁桃儿猛地回过头看着老路大喊:“我怎么知道出来要干苦力啊!”
“你以为呢?”老路也不让着她,“那一身小肥膘你以为是白吃的啊?”
屁桃儿一跺脚,哼了一声,转头不理老路了。
老路见她那样就忍不住逗她:“跺什么跺,不知道的还以为地震了呢。”
“你再说我我就告诉你妈!”
屁桃儿气的走路一晃一晃的。
“你妈。”老路慢腾腾回怼着。
周燃笑出了声:“不知道的以为你骂她呢。”
等几人走到路边了,夏眠才说道:“一辆车坐不下吧?”
周燃看了一眼,三个成年人,一人手里几个大袋子,还有俩小屁孩。
还真得来个五菱宏光才能挤得下。
“那就分两趟。”老路说。
周燃回头看着他:“那你叫我们来干嘛呢?你自己分一趟车运回去不行吗?”
老路愣了一下,没憋住笑了出来。
“操,”老路轻声骂了一句,骂完了才正常声音说道,“不行,我就见不得你轻松。”
“成,你牛。”周燃点了下头。
等车来了,周燃把东西放在后备箱上,指着后面那辆说:“你和桃儿坐后面那个。”
老路气笑了:“你到底是不是来帮我按年猪的?”
“那也没辙,你让水草上你们那辆,让她哄。”
老路指着他:“你就骚吧你。”
周燃直接关上后备箱,砰的一声:“听不懂。”
“装,往死装,”老路回头招呼着水草和屁桃儿先上车,然后才对周燃说道,“那个聂欣蕾,就是你姐叫来那个,上午给我打电话了。”
“直接帮我拒了。”周燃没有丝毫犹豫。
“我拒了,可她不听,非说要让你再想想,”老路问,“这事你真不考虑了?怎么说也算是帮你姐。”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磨叽了?”周燃从老路手里拿了根新的棒棒糖拆开塞嘴里,“人夏眠都懂的事,你不懂?”
“行,我不懂,谁让我不是你贴心知己呢。”老路叹了口气。
“滚蛋。”
周燃转头就要往前走去拉车门。
老路出声叫住他。
“喂。”
周燃回头看他:“干嘛?”
老路撑在后备箱上,响亮的冲他弹了下舌。
“你跟兄弟说实话,真就没一点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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