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幺儿爽朗大笑。
“这女娃可是咱们的大功臣，可不得也让她吃上两口鱼肉？”
“吃得吃得。”方奶奶笑的温柔，一双手在身上擦了两下，拉着宋楚烟往里走，还不忘夸，“你家两个哥哥也是好手，一个动手快，一个聪明，过会儿都要回来吃饭。”
“哥哥们都好厉害的。”
宋楚烟温温柔柔的托着方奶奶的手，扶着她往里走。
大黑和二黑就在院子口摇摇尾巴，乖巧的坐在角落互相打闹。女人们也都高兴，分别回去做饭等自家男人，赵幺儿和李芸反而留在方奶奶这里。
宋楚烟坐在凳子上晃着腿，趴在桌上托着脸：“赵姨和李姨为什么不回家呀？其他姨姨姐姐们都回去了呢。”
赵幺儿笑：“我家没人，到方婶这蹭口饭，至于你李姨么……”
她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了李芸一眼，只是抓了个茶壶喝水，并不多说什么。
李芸阴冷着脸，恶狠狠瞪了宋楚烟一眼。
“关你个黄毛丫头什么事，安静等着吃，少说话。”
“……”
宋楚烟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学着赵幺儿的样子去抓茶壶，奈何手小小的抓不住，惹得赵幺儿一阵笑，去拿了个带豁口的小碗给她玩，宋楚烟笑眯眯说谢谢，门外就传来狗叫声。
“是不是哥哥们来了？”
宋楚烟眼睛一亮，抱着碗跳下桌往外跑。
没见两个哥哥。
只见一个拎着酒瓶的瘸腿男人，对大黑二黑一阵啐，二黑脾气不好，狂吠两声就扑过去，虽然没亮爪子，还是把瘸腿男人吓得跌坐在地上，怪叫救命。
“哎呀，不好惹大黑二黑的，狗狗也是有脾气的呀。”
宋楚烟急急跑过去。
身旁有个人更快，贴着她疾驰过去。
李芸忙将地上的男人扶起来：“好端端的，你跑出来做什么！中午的饭菜不早给你备好了吗，除了招猫逗狗的，也不怕另外一条腿也被咬掉！”
宋楚烟将大黑二黑拽回来，心想——原来这是李姨的丈夫。
赵幺儿跟着出来，叉着腰直接骂：“你腿都瘸了，还惦记着酒呢！你知不知道你一瓶酒，李芸要卖多少东西……”
“闭嘴！我家男人轮不到你这寡妇管！”
李芸反而回头怒斥，弯身给男人掸灰。
赵幺儿吃瘪，只愤愤指了指李芸：“你就惯着吧。以后有你受的……”
说完，她一手抱着宋楚烟，另外一只手牵着两条狗绳，把他们带回院子里。
宋楚烟在她怀里挪了挪位置，偏头，就看见瘸腿男人突然发起脾气，扶着篱笆，顺了拐杖就往李芸的背上砸，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他娘的是不是也嫌弃老子瘸腿还喝酒！所以中午别人家娘们都回去了，你还在外头乱晃！咋地，新来的男人迷了你的眼，家也不回了是吧，看老子不打死你！”
李芸弯着腰被打的起不来身，只堪堪护着脑袋，咽下痛呼，只说：“我没嫌弃……我也没瞧见村外的男人，我，我就是想着家里只给你做了饭，没我一口吃的，所以就想……哎！”
话音刚落。
那拐杖不偏不倚，正砸在她腰椎上，她本就弯身挖了一早上的笋，被这么打一下，瞬间跌在地上，终于尖叫起来。
男人没有半分怜惜，赤红着眼：“你不心虚的话，在这多说什么呢！刚才老子被狗扑了，一个丫头都比你跑得快，你说！是不是看上外面野男人了！”
“我没……别打了……”
“打死你！”男人还在打，隔壁几家人听见动静，纷纷出来劝说，一时混乱。
宋楚烟看得目瞪口呆，见李芸手臂上都是青紫，吓了一跳：“好狠喏，她为什么都不还手？”
“还手？”
赵幺儿将她放到桌子上，将两只狗栓门口，回头看那一片混乱，“李芸不是咱渔村出身的，在其他村里学的夫唱妇随，什么三从四德。嫁到咱这里，男人出事摔断了腿，她自己支棱不起来，还容不得别人说她男人，也是活该！”
赵幺儿说着活该。
可栓绳的动作，却在外面的叫骂声里，格外的用力。
宋楚烟看着，外面的人已经将夫妻俩拉开，有个男人给了瘸腿男人一巴掌，单手拖着他回去。几个女人将李芸重新扶进来，方奶奶赶紧遣散众人，自己往里头去拿药。
她边给李芸上药，边说。
“要我说，渔村男人都皮糙肉厚的，这种混账你回去吊起来打两棍子就安分了。”
李芸捂着脸哭：“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要不是为了救我，他的腿也不会断。是我欠他的，我这条命都是他的，哪里能下得去手。”
方奶奶欲言又止，终是长叹了一声。
赵幺儿懒得看，出去给狗喂吃的，嘴里骂骂咧咧：“没出息的东西。”
“你才没出息，男人死了就找不到好的！”
“渔村的女人没男人也能活，你这种丢了男人活不下去的怂蛋活该一辈子跪着！”
“你！”
两人眼见就要吵起来。
宋楚烟还在发愣，沈奕川和肖瀚已经高高兴兴的冲进来，也没管叫骂的两个人，而是献宝一样拎着个小水桶到宋楚烟跟前，里头有两三条鱼，又肥又美，还在吐泡泡转圈。
“呀，好多鱼。”
宋楚烟要去摸鱼，沈奕川怕她被鱼吓着，小心的抓住一条给她摸。
鳞片光溜溜的，那鱼还会旋身咬人，宋楚烟被吓得一缩手，带起一串水珠子。
肖瀚被她逗笑，去搓搓她受惊的手指，又主动将鱼篓扔给沈奕川——赶紧送进去！
沈奕川踢了他一脚，就提着鱼篓去厨房，方奶奶也跟着去，还指了指两个女人：“瞧孩子们都和乐融融的，不许吵架。”
赵幺儿和李芸都同时闭上嘴。
宋楚烟还想跟肖瀚说竹笋的时候，门外又是一阵动静，两人抬头，就看见那瘸腿男人竟又走进来，一拳砸在门框上：“我生不出孩子，你就到外面养别人家孩子！李芸，你挺能啊！”
李芸看了一眼旁边的肖瀚和宋楚烟，面色惨白。
肖瀚一拍胸脯：“爷有手有脚、顶天立地大男孩，还用不着谁来养，你别在这扣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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