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姐早在安檀睁开眼睛前就已经离开了,并没有听到后面那半句话,这时就只有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容宴西神情淡定的问:“你在看什么?”
安檀发现这不是幻觉,当即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反问:“刚刚是你在说话?”
难怪她会觉得要毯子的人声音耳熟。
“当然。”容宴西感觉这问题很值得疑惑似的嗤笑着问,“不然是谁?你先前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也要毯子?”
他个高腿长,坐在经济舱里连腿都伸不直,这时只能是侧身翘着二郎腿,以一个看似潇洒,实际很憋屈的姿势同她说话。
安檀往上拽了拽口罩,闷声道:“等空姐过来再说吧。”
空姐很快去而复返,将一条毯子递给了容宴西。
“谢谢。”
安檀赶紧说:“你好,我也想要……”
容宴西直接反手把毯子盖在她身上说:“你要的毯子。”
“你用吧,我另外要一条。”
“本来就是给你要的,”容宴西看着她憔悴的神色,眉心微蹙:“几天没见,你怎么把自己弄的病这么严重?”
“……意外。”
有了毯子,身上确实是没那么冷了。
安檀问道:“你不是坐头等舱么?跑来经济舱干什么?”
容宴双手交叉着搭在腿上反问:“你觉得呢?”
“……”
“你到底怎么弄的?
安檀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憔悴,逞强也不见得能瞒得过去,更何况她现在一开口,话里就带着浓浓的鼻音,唯有实话实说:“没事,就是伤风感冒了而已。”
话说得轻飘飘,可嗓子哑的厉害。
容宴西侧过脸来审视着安檀,一直望进她眼睛里问:“熬夜看往届峰会了?”
“……差不多吧。”
容宴西摆明了不信,连表情都懒得变。
安檀暖和起来之后,精气神也更饱满了,轻描淡写的答道:“我就是单纯的着凉了,感冒都有周期的,今天刚好是症状最重的一天,之后就没事了。”
容宴西见她说话都费劲,叹息道:“一个峰会而已,值得你带病参加么?”
安檀把问题抛还给他:“不是你说这次峰会对新人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么?”
容宴西倒是仍旧有道理可讲:“我之前说过,可以带你一起去,你既然生病,完全可以再等一天,到时候也不会耽误行程,反正峰会不是一天就结束的。”
这话现在说似乎有点晚了。
安檀身体不适,嗓子跟裂开一样,也不想多说无谓的话。
容宴西反倒是喋喋不休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有些长进,没想到竟然还跟从前一样,工作的时候当自己是独当一面的女侠,一旦回归到生活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生活技能再厉害的人也不能一辈子不感冒啊。”
安檀一句话结束了比赛,靠回到窗边继续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才撑着沉重的眼皮,瓮声瓮气道:“你还是快回去吧。”
容宴西明知故问:“回哪儿去?这是在飞机上,我跳下去?”
安檀只是困,但却还没迷糊到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坚持着要赶他走人,话音都变得飘渺起来。
“当然是回你的头等舱去,我在登机口就看到你们了,你和林棠是一起来的,你把她一个人扔那边?”
容宴西神情复杂,见她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才放弃理论,转而改口说,“她是个成年人,以前自己往返国内外也没少一个人坐飞机,我又不是她爸,非要一直跟着?赶快睡你的吧,现在距离降落还有一个小时。”
总算轮到他跟她说这句话了,只是心情没有预想中的痛快。
安檀没答话,更没跟他争,是彻底困到了打不起半点精神的地步,她最近太累了。
容宴西长臂一伸,越过睡着的安檀放下了挡光板,等把手收回来,顺便再给她紧了紧身上盖着的毯子。
安檀巴掌大的小脸半藏在毛毯和几缕散落额前的碎发中,入睡之后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安。
容宴西见她睡着,不会再说出令他火冒三丈的话了,目光不由自主的变柔和了许多。
她还是睡着的时候乖巧些。
否则早晚被她气死。
一个小时的时光从未过得这样快。
“尊敬的各位旅客,飞机即将抵达首都机场……”
安檀一个哆嗦醒了过来,她后来这一觉睡得不算久,但却是难得的熟,倒是把连日里损耗的精神恢复了许多。
机上广播一旦响起,乘客就不能再随便走动了。
安檀想起睡过去之前的事,不失懊恼的坐直身体对身边的人说:“待会儿你跟林棠先下机,我等会儿再下去。”
一连串的话说完,身侧连句回应也没有。
安檀这才想起来要确认容宴西的所在,扭过脸去才发现旁边的座位上已经没了他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先前上飞机时的中年人。
中年人塞着耳机,看起来压根没听到她刚刚的话。
难道说跑到经济舱来的容宴西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安檀下意识抓紧了身上盖着的毯子,确认过实感后将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驱逐了出去,这肯定不是她的错觉,他只是在她醒来前离开了。
中年人注意到身侧的动静,摘下耳机跟安檀搭了句话:“你也是来首都出差的吧?这一阵到处都是活动,搞得我们这些跑外派的都快住在飞机上了。”
经济舱位置窄,安檀坐了这么久,当真有点腰酸背痛,附和道:“是啊。”
中年人很健谈,也很自来熟:“不过我这次运气真是不错,竟然遇到个从头等舱跑来换位置的年轻人,贵有贵的道理啊,头等舱确实是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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