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不可!”周行与苏舜齐齐开口拦道。
苏舜急道:“江州是萧景的治下,若是叫萧景的人察觉了,岂不是危险?”
周行也反对着道:“苏舜所说及是,小姐还是不要去了!”
“若是叫萧景察觉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陈霄摇摇头:“我意已决!”
“好不容易寻访到李崇年的踪迹,怎么能错过?”
“正事要紧!”
苏舜劝道:“李崇年人才难得,你指派人前去就行了,何必要以身犯险?”
陈霄耐心的解释着:“李崇年素来自傲,他被朝廷罢黜,本就伤及颜面,我若不亲自前去,以示尊崇,他必定不会出山!”
苏舜却还是担忧不已。
周先生却与周行、苏舜意见相左:“萧景此刻正在汴州,若是所料不错,他必定会赶往颍州督战,小姐只需隐匿踪迹,悄悄潜入江州请了那李崇年出山,速去速回,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行不再说话,苏舜却一脸的不赞同:“那大小姐如何不带我同去?”
陈霄看着如同兄长一般的苏舜笑道:“你忘记了?”
“刚才还说要帮我练精锐之师呢,你若是跟着我东奔西走的,如何专心练兵?”
苏舜这才不再反对。
陈霄看向历鸣道:“你挑一挑,人不必多了,只带上五十个好手随我出发!”
“不行!”苏舜驳道:“人也太少了些,不若我拨出一千人马交给历鸣!”
陈霄忽的笑了,睨了苏舜一眼:“我是去请人出山的,又不是去打仗的,带那么些人做什么?”
“也太扎眼了些!”
苏舜只得点头,忽然他眼前一亮:“我这就去挑一把趁手的兵器来给你!”
陈霄笑着道:“有历鸣在,带兵器做什么?”
周先生捋着胡须,沉声道:“这一趟,还是叫周行跟着您,一起去江州!”
“有他在,各地消息传递也灵通些!”
陈霄点头应下。
几人散去,苏妈妈进来回道:“大小姐,二小姐交给我罢!”
陈霄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陈萱在她怀中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她怜爱不已,将陈萱抱好,手上的玩具取下来搁在桌子上,又亲了亲妹妹的脸颊,这才将妹妹交给苏妈妈带下去。
陈霄拿起桌子上的节略,展开看了看,又起身走到占据了一面墙的舆图前,静静的看着。
舆图上标识着,江州辖浔阳、彭泽、都昌三县,东西五百九十九里,南北一百七十七里。
西至鄂州五百九十三里,南至洪州三百二十五里,西北至蕲州二百八十九里。
浔阳县,以在浔水之阳,故曰浔阳。
彭泽县中有座马当山,在县东北一百里,横入大江,甚为险绝,往来多覆溺之惧。
都昌县有湖,名曰:彭蠡湖,在县西六十里,与浔阳县分湖为界。
陈霄手指轻轻点了点舆图上的一个黑点,鄣山。
第二日,陈霄见了柳大夫。
柳大夫细细检查后,又诊了脉,方才郑重说道:“小姐身子已然无恙,那玄澄大师一手针技,果然名不虚传!”
陈霄放下心来,忽然想起一事,她眉头微沉问道:”我在汴州,见到一味药,总是觉得很是熟悉,只是不知在哪里见过。“
“不知你可曾听说过?”
她思索着,将那药物说了出来:”···那药出自河东李家境内,会叫人气血日渐衰弱,逐渐眩晕、言语不清,四肢无力、呼吸困难,短则几月长则一年,就会口唇四肢发绀、陷入昏迷,间或抽搐,最后身亡···“
柳大夫面色大变,急问道:”小姐是何时见到这味药的?“
”可曾服用?“
陈霄摇摇头:”不曾!“
”正是闻着每日服用的药里,多了一味,且味道熟悉,这才没有喝下!“
柳大夫松了口气,方才说道:”多亏小姐长年侍候大人服药,熟悉药理,这才没有中招!“
陈霄见柳大夫说的慎重,就问道:“你知道这药?”
柳大夫点点头,神情严肃的道:“这药名叫解忧!”
“解忧?”陈霄追问着道。
柳大夫点点头:“这名字只是以讹传讹罢了,这药本名已然不可考,确是出自河东李家境内,坊间传闻,它少量多次的服用,能叫人无声无息的死去!”
“若大量服用,就会使人立即暴毙!”
柳大夫神情有几分踌躇,陈霄见了心里一动,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问道:“我爹爹当年···”
柳大夫点点头,悲痛的道:“当年大人,就是受伤后,被人在药中下了此药,好在只饮了两口察觉不对,又催吐及时,将药呕出大半,这才留了条命在!”
陈霄不由得心惊,只饮了两口的药,就伤了爹爹的肺腑,叫他缠绵病榻半生。
她的脑海里蓦然涌现出一副画面,年幼的她,站在墙角,手上拿着拨浪鼓,看着屋子里面的人来来去去,乱作一团。
平日威武的爹爹俯身在床沿大口的呕吐着黄绿色的汁水,屋内闷热难闻,母亲在一旁哀哀哭泣着。
柳大夫一面极速的下针,一面高声指挥着人:“快!”
“再拿绿豆汤来!”
“不要煮烂,煮开即可!”
陈霄怔怔的看着乱哄哄的人群,走到爹爹身边,想问问爹爹怎么了,一转眼看见床旁矮桌上,药液顺着桌面滴落在地上,翻倒的药碗里面还有残留的汁液。
鬼使神差般的,她俯身闻了闻那药,又伸出手指蘸了那药汁,举到眼前好奇的看着。
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扯着陈霄的手腕就跑出屋子,直冲到廊下,跳着脚大声疾呼着:“快打水来!”
“快打水来!”
“小姐中毒了!”
年幼的苏舜一嗓子喊的白氏和苏妈妈神魂俱裂,她们跌跌撞撞的扑出来,围着陈霄哭的撕心裂肺。
待弄清楚事情的原委,陈霄的手指被清洗的几乎褪了层皮。
记忆的匣子开了盖般,一股脑儿的涌出来,陈霄满面是泪,她透过往事,看清了爹爹年轻时的模样。
时隔多年,陈霄再次见到这改变了她人生轨迹之药的踪迹,顿时呼吸不畅,心里闷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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