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痣管事没能见到县令,回去一琢磨才惊觉不对劲。
这县太爷知道悠然居是董家的产业,从前对他一向客气,还从未把他拒之门外过。
不行,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来人啊!给我盯紧了一文豆腐馆,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上次的事他明明就打过招呼,县太爷还是放了他们,难不成他们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妈的!这事要是办砸了,别说让少东家另眼相待,老子这管事的身份都未必保得住!”
没多久,出去探查的人就跑了回来,看着黑痣管事的脸色却怎么都不敢把查到的消息说出来。
眼看着黑痣管事要发怒,他才赶忙道:
“郭……郭管事……那一文豆腐馆使诈!”
黑痣管事这才知道,原来不只是码头,整个凌县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有人卖一文豆腐。
真正开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豆腐馆,根本就是个摆设!
郭管事气的一口血闷在胸口不上不下,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浊气:
“给我砸!见一个,砸一个!”
“是!”
那人赶忙领命下去,带上人手冲上街头。
另一边,江云再次坐在了桂花嫂子的豆腐摊上。
这一次,桂花嫂子终于忍不住拉下脸来:
“你又来做什么?”
江云看着面前装不下去的桂花嫂子勾唇笑了:
“来吃豆腐啊,这次想来碗咸豆花。”
桂花嫂子冷眼看着她:
“卖完了。”
“咦?怎么会卖完了呢?我明明见还有很多呀。”
江云满脸疑惑的凑近锅旁,被桂花嫂子伸手拦住:
“行了,你在我这里耗着有什么意思?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那男人我真不认识,你找错人了。”
江云仍旧装傻:“嫂子,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来吃豆花的,顺便……”
她突然拉长了声音,看着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狡黠的勾起唇角。
桂花嫂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双眼倏地睁大。
江云的声音如鬼魅般在耳畔响起: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咦?那男人好像上次闹事那人,啧啧……这是犯什么错了?怎么被抓起来了?哎呦呦,这身上这么多伤,很疼吧?”
似乎是想起什么,江云夸张的张大嘴巴:
“哎呦!嫂子你怎么哭了?莫不是心疼了?呸呸呸,怎么会呢?那男人害的你伤成那样,你该恨死他了吧?”
正说着,人群缓缓靠近,桂花嫂子越发清晰的看到为首男子脸上青紫的伤痕还有明显瘸了的一条腿。
她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
王瑞看到江云笑着上前:
“云娘子,又来吃豆腐了?”
江云笑着应声:“可不是,桂花嫂子这豆腐就是好吃呐!王捕头这是怎么了?怎么抓了这么多人?”
王捕头朝着为首那男人踹了一脚:
“寻衅滋事!带他们去牢里享受享受。对了,他们砸的还是云娘子的摊子,等回头罚了银子云娘子记得来领。”
江云连连应着,眼看着桂花嫂子脸色一寸寸白了下来。
那男人路过桂花嫂子,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跛着脚一瘸一拐的走了。
等人散尽,桂花嫂子才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江云收敛起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桂花嫂子:
“嫂子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浪荡子,咱们做小买卖的,最怕这些二流子了不是?”
这些日子的豆腐不是白吃的,从那些食客嘴里江云了解到,那男人叫秦风。
是个给钱什么都肯干的狠人。
上次闹事就是收了悠然居的银子。
江云早料到他还会找上门,便让人盯紧了他。
谁知盯着的人数次发现他夜半翻进桂花嫂子家里。
若说这俩人不认识,鬼才相信。
江云没有揭穿,只派人暗中跟着,果然这人再次收了银子上门闹事。
不过,这一次他别想再全身而退了。
看着狼狈的桂花嫂子,江云心中叹息。
这人如果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自己当然不会跟她过不去。
但,错了就是错了,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嫂子,来碗咸豆花,怕是以后都吃不到了。”
“你都知道什么?”
桂花嫂子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阴狠的眸子盯着江云像是一头饿极了的豺狼。
江云但笑不语,平静的跟她对视。
桂花嫂子终于败下阵来,恳切的看着江云:
“你究竟要如何放过他?”
“放过?”
江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我放过他,谁又放过你那惨死的亡夫?”
一霎间,桂花嫂子脸上的期翼再次落空,脸色惨白如纸。
她慌乱的抓住江云的衣袖,抓起一把铜板往她怀里塞:
“我给你银子!这些都给你!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求求你了!”
“桂花!”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桂花愕然回头,见自家老父正满脸失望的看着她:
“你糊涂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吗?”
“爹……我……”
桂花嫂子无措的松开江云,转而求助的看向老父:
“爹,他也是被逼的……他说……他说干完这一票就能攒够彩礼来娶我了……”
“你……你个孽障!这些年你为他耽误的还不够久吗?你要是早听我的嫁人,何至于此?”
“我不!爹,当年你就为了彩礼逼我嫁给了那个人,要不是风哥,女儿早就被他打死了!”
“啪!”
老人一巴掌打在桂花嫂子脸上: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打死你也是活该!”
“我告诉你,那臭小子这次得罪了贵人,一辈子都别想从牢里出来了!”
“你趁早死了那条心!明日我就叫媒婆上门给你说亲,你最好安心待嫁,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老人一口气说完,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佝偻着腰身大口喘气。
桂花嫂子被戳到了痛处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不!我不要!这辈子除了风哥,我谁也不嫁!”
话落,她头也不回的朝着衙门的方向跑去,只留下老人自己痛苦的咳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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