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湛良用手机录的音,又是贴身带着,音质很清晰,也没有任何杂音。
傅凛鹤原本是闭着眼睛在静听的,时林说到“说来说去都怪我,以前把她捡回来的时候也没想着她妈可能会不喜欢她……”时他睁开了眼,看向电脑播放的音频。
时林的否认没有让他的眼神和神色有任何波动,直到柯湛良问时林,时觅小时候一定很乖巧可爱吧时,傅凛鹤黑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明明透过音频播放器什么也看不到,黑眸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屏幕播放器,听着时林以着沙哑怀念的嗓音回忆捡到幼年时觅的样子,听着他形容捡到时觅时的样子,五六岁,大冬天,一个人在野外被冻得小脸发青,也不哭闹,就自己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也不大声叫,在他走过去时,还以着虚弱的嗓音小小声地问他说,叔叔,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傅凛鹤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稍稍偏开了头,压在办公桌上的两只手微微交叉着,指尖轻压进了手背里。
沈妤也是冬天走丢的,在野外。
耳机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她身体失温导致了一系列问题,后来又肺炎,烧了好几天,醒来后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只记得我……”
时林遗憾的嗓音落入耳中时,傅凛鹤视线也缓缓移向了电脑屏幕。
“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只记得我……”时林遗憾的嗓音不断在耳中重现,傅凛鹤想起不久前时觅那句话,“你会惦记她,是因为你们有许多共同的美好回忆。但如果保留这些回忆的只有你自己,她还重要吗?”
傅凛鹤当时并没有过多深思这个问题,但如果时觅就是沈妤,不管她有没有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她一样重要。
傅凛鹤没有马上起身,他认真而耐心地听完了这一整段的录音。
耳边的声音停下时,傅凛鹤迟迟没有起身,只是动也不动地看着电脑屏幕,神色木然,脑海中满是时林形容捡到幼年时觅时的样子,弱小,无助,惊恐,却又异常乖巧懂事。
那完全是幼年沈妤的模样。
傅凛鹤突然很想时觅,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她。
他的身体也随着心底窜起的念头做出了反应,脚尖抵着办公桌脚把办公椅踢退后了两步,人也跟着站起身,经过客厅时弯身捞起了茶几上的钥匙,出了门。
去时觅学校的路上,傅凛鹤车开得很快。
冷风从大开的车窗灌入,吹得头发乱飞。
傅凛鹤没有去关窗,只是任由冷风一阵接一阵地灌入,握着方向盘的手平稳且娴熟,俊脸微微紧绷着,脑子里不断重构着冰天雪地下、惊恐无助地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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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觅学校距离酒店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
傅凛鹤到学校的时候正赶上下课,亘古幽长的下课铃声穿透整个校园,年轻的学生三五成群地开始从各个教学楼楼道口走出。
傅凛鹤站在时觅教学楼下,看着三五结伴下楼的年轻学生,并没有看到时觅的身影。
他没有站在楼下等,穿过人群上了楼。
他并不知道时觅他们上课的教室在哪儿,甚至连她有没有课都不清楚,只是凭着本能穿过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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