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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还债


“哦。”秦如谦淡淡应了声,心里对秦川那点好感又烟消云散,端详秦川片刻,“你爹纵然是更疼你弟弟,但也没苛待于你罢,这些年你连一点体己钱都没有攒下来吗?”

秦川立刻拿惶恐的眼瞧向秦如谦,生怕自己被秦如谦误会,连忙解释道:“叔祖父,我的月例之前是一百两,后来祖父出事到庄子休养,父亲削减了所有人的月例,我的月例成了四十两,现在我的月例也并没有涨回来,这些银子我要拿去养身边的嬷嬷和小厮,还有体弱额外吃药的费用,还要搭上之前我自己攒的银两,实在没有余钱。”

“再说科举,不说车马人情费用,就是风月楼吃一顿便是动辄几十两,我日日蜗居在家,也攒不够长安科举需要的车马费和人情费啊。”

秦川说到难过之处,又想到府中其他人的奢靡大方,自己从来都是最叫人瞧不起那个,连自己的小厮有时也会在背后骂他抠搜不如其他主子大方,想着秦川又不由得落下了泪来。

“想出人头地,却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吗?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秦川闻言立刻拿手掌揩去脸上的泪,倔强抿唇:“叫叔祖父见笑了,是小辈无用,有时候父亲也这般觉得我,骂我万般无用一废人!”

秦如谦心底也有些恼秦悦,自己女儿秦向晚的月例都有二百余两,有时还会撒娇叫他买些漂亮衣服鞋子什么的。

秦川一个大小伙子,就给四十两?

这人情交往,应酬送礼,哪一个不是要银子?

这不是逼着孩子呆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吗?

“叔祖父方才不了解情况,现在晓得了。”秦如谦拍拍秦川肩头,心头一“咯噔”,秦川这肩胛没有一点肉,骨瘦如柴!

而秦川垂着头,好像睡着了。

“你确实叫我见笑,”秦如谦缓缓道,语气颇带责备,眼神却慈爱,“你行为冲动受了罚,却叫你妹妹跟着你担心,我听说你科举,你三妹也是为你忙前忙后,现在你就这么一死了之,你对得起死谁?”

秦川闻言眼底掠过慌乱,想后退遮掩,却被秦如谦一把揪出藏在被子里的匕首,重重甩在了地上,赤裸裸亮在二人面前。

秦川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立时脸惨白起来了,好像在雪堆下埋了一万亿年那般,整个人直挺挺的。

“就用这点小刀就想自杀?连个腕子都扎不透,”秦如谦看秦川面色极其难堪,知晓他自尊心强,心里也略略有了些怜惜,放缓口气,“你可知道你死后,三娘要多难过,而秦家除了你,又有谁能与她说说话。”

“你是大哥,更要为妹妹顶起一片天来啊,寻死觅活,是没本事的傻子才干的事。”

“是我自己没本事,”秦川吐出一口浊气,“我,我以后也无法偿还洛杉的情谊了。”

“为何偿还不了?只要你中举……”

“这京中公子哥应试多有家族为之造势,而我父亲对我不管不问,现在我做了错事,更是恨我入骨,”秦川面露苦涩,摇头,“怕是我来年依旧是寂寂无名,无人举荐没有关系,谁会选我,只怕又要被那些关系户踩在头上。”

对上秦如谦颇有深意的目光,秦川猛然醒悟,自己今天这番话,说起来就像是刻意说给秦如谦听得那般。

“叔祖父,我不是,不是想要你帮我。”

秦川慌忙解释,却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秦如谦笑笑,没说什么,换了个话头:“现在陛下整顿科举,各级考官都蛮严,你若是努力,也可以凭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是。”秦川尽管没有要秦如谦出手帮忙的想法,但毕竟还抱有一丝侥幸想法,现在听对方说这些客套话,一时心也凉了。

“多谢叔祖父教诲。”秦川敛下心绪,拱手。

“谢我什么?”

秦川敛眉:“谢谢您还不觉得我是个废人,还愿意与我说这些。”

“你本来就不是,听洛杉说你颇有些经商天赋,尤其擅长心算,那以后科举可以往户部方向努力,那里不涉及礼官,还会好过些。”

秦如谦只是怕秦川心机不深,到官场上怕是行差踏错一步,便会出事。

“这样,你呆在府里时候,没事温书,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秦如谦微笑,“希望我当年的知识忘得还不太多。”

“是。”秦川以为这是对方的一句客套,却没想到正是这句话改变了自己的后半生。

就在多年后,他功成名就后还会想起那个四处弥漫着清冷梨花香气的夜里,那个狭窄的卧室里,他遇到了自己此生的贵人。

只是此时秦川还不能明晰,依旧闷闷不乐,秦如谦走后,他赌气将匕首塞在了枕头底下,沉沉睡了。

次日上午,秦洛杉沐浴过后,正吃早饭时,门被扣响。

一看原来是秦向晚,她有些急,看起来颇多难言之隐。

“姑姑,你有何事?”秦洛杉问。

秦向晚坐下,眼瞧着秦洛杉:“有些事我想告诉你,是关于杜恭孝的。”

“姑姑你说。”秦洛杉将碗筷推远。

秦向晚:“杜二杜恭孝前些日子不是弹劾了陈森吗,惹得他父亲勃然大怒,放出话来说要打死他。”

“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只听我父亲的话说,他今日没有去上朝,他爹杜方言好像扬言要和他断绝关系,闹得挺大的。”

“你若是还对他有意,正好趁此机会关心一下。”

“呵呵,”秦洛杉闻言笑了下,眼底却没多少温度,“不必了,他家的事我如何插手。”

是福是祸都得他自己受着。

可话虽如此说,秦向晚离开后,秦洛杉却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动,直到粥冷透。

耳边是秦向晚那句忿忿的话语:“他上次腿就被他父亲打断了,这次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子呢,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打死了?打死了也好。”

秦洛杉没心情再吃饭,抄起一本账本看了两眼,往常明晰的字却变得蚂蚁般密密麻麻爬满她的双眼。

他既然对自己无情,自己何必再巴巴贴上去。

想到猫玖险些死在自己面前,秦洛杉本想继续对杜恭孝的恨意。

却惊奇发现那股原本支撑自己对他不理睬的恨意却在此时烟消云散。

“不行,”她放下账本,心想,“既然我和黄福禄说了我与杜二交好,演戏自然要做全套,此时我若是不去,不是自己戳穿了自己?”

她终于说服了自己,长出了一口气。

可怎么见到杜恭孝……

她思衬着,恰好徐韧在门边走过,于是她招手叫她进来。

徐韧与她一拍即合:“正好,我也有些东西送给白青。”

“你给白青东西?”秦洛杉凝眸。

“他之前帮了我们不少,我总想着不要欠他的。”

徐韧看着秦洛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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