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杉上了马车,想到一处叫人费解的是,黄福禄咬定戚元禅身上没有痣。
而婆子作为戚元禅的唯一亲故,却只凭痣认人。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在撒谎。
这重重密云到底何时能掀开。
秦洛杉叹了口气。
回家后,她躺在床上久不能寐,反复想着当年的事。
到底去哪能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戚家的人都死尽了,唯一的婆子疯疯癫癫,若是从杜方言那边入手。
想到那双包含深意的眸子,秦洛杉打了个寒蝉。
不,自己还不能去接近他。
只怕一不小心就要落得万劫不复。
若是把突破点落在杜恭孝生母上?
杜恭孝生母,也就是杜夫人刘锦花早逝,可当初接生的人总要有那么一两个活着。
虽然希望渺茫,但她总要试试。
秦洛杉翻身坐起,暗中寻了暗楼的人来,说要找杜家当年的老仆人。
风起仿佛老了十岁,她告诉秦洛杉:
“小姐,找不到的,杜夫人当年难产而死,郑国公震怒,将那些仆人全部打了四十大板,发卖了。”
“当场二十个人就活下来了两个,都入了青楼做娼妓,一个染病早死,一个生下孩子后不知所踪。”
“娼妓?”
“是。”
秦洛杉观察风起神态很不好,心略沉了下:“你今日可有何心事?”
“并没有,”风起嘴硬了一下,而后唇边荡起一丝苦涩,低声,“云落死了。”
旁边睡不着当夜猫子偷听的徐韧问:“你没有钱安葬她?我借……”
“徐韧!”
秦洛杉厉声,“出来,怎可当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风起对徐韧的容忍度倒是很高,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别的。
秦洛杉觉得这孩子简直是学坏了,抓着她的胳膊:“你和人家道歉……”
“小姐,不必这样,她也是好心。”
风起摇头。
“我并非是没钱安葬她,而是她做任务失败,要求曝尸三日,想到她生前爱美,死后却如此不体面,有些难过罢了。”
风起难得一次说这多说话。
秦洛杉还没什么表示,徐韧已经跳了起来,满脸诧异:“什么,白青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噤声。”
秦洛杉察觉风起今日怕是想要她们介入,救一救云落。
于是柔声:“待我再见到白青,我会与他说说,任务纵使重要,也不能不估计人的感情。”
风起面色郑重:“多谢小姐,今日恩德我风起记下了。”
说着竟然想对秦洛杉跪下。
徐韧瞪着眼珠子看,小姐竟然没有想去搀扶的样子。
她一时也不敢动,只拿眼不断地瞄秦洛杉。
秦洛杉淡淡看了她一眼,徐韧也只好缩回壳子里。
“那还劳烦你,去查一查,那唯一剩下的杜家仆人如今去了哪?”
“是,风起尽力而为。”
风起站起身。
风起才欲走,却听偏房传来打骂声音。
秦洛杉扶额,知道是二姐秦颖又在嗟磨下人了。
“你走吧,我去处理点家事。”
秦洛杉说着一马当先往偏房去。
徐韧见她走了,偷偷摸摸在风起耳边:
“你放心,我也会求求白青的。”
风起点头,徐韧拍了拍她后就去追秦洛杉了。
看到徐韧那高挑背影,风起心里却不可抑制地涌上一丝微妙的情感。
自从那妓子后,还没看白青对谁那么上心呢。
那老不死的都被白青拉出来教她。
可她全然不知道的样子,真不知道她们以后会怎么样呢?
徐韧回头,只看到风起那张在黑夜里更显得幽白的脸。
她缩了下肩膀,不知何意,转身走了。
偏房里,秦颖正在打骂下人,她的肚子更加显怀了。
“二姐,为何夜半不休息呢?”
秦洛杉走进去,却被一茶杯险些砸到额角。
她侧身,同时示意徐韧不要喊叫。
如今杜恭孝还在府中,她不想叫他担心。
“三妹,江睿为什么还不来接我?”
床角的秦颖发髻凌乱,面色惨白,惶惶不可终日模样,她冲秦洛杉发着狠,
“你知道大家背后都怎么说我!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要生了。”
“你想叫我在娘家生孩子吗?”
“你说江睿会来求我,会来风风光光带我回去,现在呢?”
秦颖越说越激动,挺着大肚子奔到秦洛杉面前,好像一个战败但激昂的斗鸡。
秦洛杉冷静:“二姐,现在丢点面子还是日后丢命,你可以好好衡量一下。”
秦颖直着眼:“你现在这样已经要了我的命!”
“我怀的是江睿的儿子,他不会不认的,我要回江家,我不在这呆了。”
秦颖说着呜咽着,泪珠从她因怀孕而浮肿的脸上滚下。
“江睿那边没有消息,我明天就去打探。”
“至于你在秦家好歹是活着,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回去生孩子,必死无疑。”
秦颖绝望摇头,不知何故喃喃一句:“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再受人白眼了。”
“我秦颖不受这样的委屈!”
“宁死也不受。”
秦颖情绪突然激昂起来,拼命打砸起东西来。
秦洛杉没想到秦颖今日如此有骨气,况且她还怀着孕。
她给徐韧使了个眼色。
过了会,失魂落魄的秦悦来了。
他本在官场就不顺利,听说自己女儿秦颖半夜发疯,还是耐着性子一骨碌爬起来了。
他看到秦颖站在屋内,孤单落魄,绝望之色像极故妻。
秦悦心头大恸,冲过去抱着秦颖,眼泪就落下来了:
“我儿!”
“我儿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颖:“我要回江家,我不在这里受这屈辱。”
“不是你说不想和江睿回去的吗?”秦悦万分不解,眼底含泪难过道,“你到底要爹怎样?”
秦颖泪光琳琳看着秦悦,也不说话了,只是伏在秦悦胸口一个劲儿地哭。
而后秦光幽也来了,他今天刚宠幸了一个通房,正在温香美玉之时,听闻秦颖又闹了起来,不得不黑着脸又来了。
因为秦悦看到自己兄弟进门,神色不善,开口就要指责秦颖。
秦悦心头火气,截住兄弟话头,开口就是:
“大哥,我女儿被欺负成这样,你给我一个解释?”
秦光幽被噎了下,随后阴阳怪气:“你女子厉害成这个样子,谁敢欺负?”
“你这话何意?看看,我女儿大半夜要回那江家,要回那龙潭虎穴中,哭得如此厉害,定是府中说有人说了闲话。”
“难道我秦悦的俸禄不交给家中,竟然连我二女儿的一口饭都供不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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